聖水是透明的。
拓跋濬的手放進去,浸泡了約莫十下數之後,濕漉漉的再拿出來。
他用旁邊的巾帛擦幹水,亮出手給眾人瞧。
一、二、三……眾人在心裏查著數,他的手毫無反應。
約莫查了十幾下數,有人哎了聲。
大家定睛一看,就見拓跋濬的手指到掌心,開始發黑。
黑得宛如塗墨!
“果然厲害!”阿布汗驚叫,“安平郡主真乃神醫啊!”
那黑色很明顯,半晌也不退去。
真正偷窺之人,到了這時候,差不多已經心慌了吧?
拓跋濬淩厲的眸光又如利刃,在眾人身上睃巡了一遍。
在座的將領,臉色各異,拓跋濬卻沒有看到預想中的神情。
“這聖水不錯。”馮熙首先道:“既然有如此神效,那咱們就試試。自證清白,讓大將軍安心,我們也問心無愧!”
“正是,正是,省得互相猜疑!”
“這聖水和粉末那麼神奇,安平郡主應該多調製些,留在軍中待用!”
“這是後話。”拓跋濬道:“先把眼前的事辦了要緊!”
清了清嗓子,拓跋濬的聲音拔高:
“諸位,請把兩隻手都放入麵前的聖水裏,停頓十下數,再用巾帛擦幹水。”
眾人點點頭。
有些人的手已經放到盆裏,有些將放未放。
就在這時,不知何時,大殿的窗戶被風吹開,一陣狂風卷進來,桌子上的蠟燭全部被風刮熄。
黑暗一下子就籠罩了屋子。
眾人皆是一愣。
顧傾城這時頓足道:
“外麵風雨越下越大,我也真是疏忽,忘記叫人關嚴實窗戶,這風一下子撲進來了!”
她又喊外麵的戰英,“戰護衛,快讓人去拿火折子!”
戰英應是,一麵派人去拿火折子,一麵派人去關嚴實窗戶。
嘴裏喊道:“諸位稍等,火折子馬上就來!”
大殿內外都好像一陣的混亂。
不一會,火折子來了,燭光亮起來,窗戶也重新關嚴實。
“好了,為了諸位的清白,大家繼續洗手吧!”拓跋濬對大家道。
其實,拓跋濬之前還擔心這個計劃出現紕漏,怕到時沒有真憑實據,拿那個奸細無可奈何,還打草驚蛇。
畢竟,那個人,與自己情同兄弟……
直到蠟燭熄滅了,本來就沒關嚴實的窗戶,被某人悄悄打開。
拓跋濬才肯定,自己和傾城這個布局萬無一失。
他暗中鬆口氣。
在這個瞬間,拓跋濬想立馬將他的傾城摟進懷裏,狠狠的親吻。
他的傾城,真可愛!
一切,全都在傾城的算計裏,每一步都沒有差錯。
內鬼奸細隱藏在他身邊這麼多年,自以為聰明,卻正在按照顧傾城的計劃,步入深淵。
飄忽的燭火映照著每個人的臉。
手已經濕漉漉此刻正在拿巾帛擦水,比如馮熙、長孫無垢、李峻、阿布汗,慕容燁。
未放手下去的繼續放下去……
他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又偷偷瞄別人的,想看看到底誰才是竊賊奸細。
“好了,諸位都放了吧?”拓跋濬道:“來人,把聖水端走,別礙手礙腳!”
“諾!”
眾人麵前的聖水,被護衛們依次端走。
巾帛仍留給他們。
他們全部將左右手浸泡過了,用巾帛擦幹淨。
“大將軍,您這盆要端走嗎?”戰英問。
拓跋濬卻搖頭:“放在這裏,稍後還有用。”
眾人看了拓跋濬一眼。
已經浸泡過了,大將軍還留下他那盤聖水,是做什麼?
他方才還明明嫌聖水礙手礙腳。
眾人都曉有趣味的看著。
反正他們沒沾過,所有人心中都有底,每個人都帶著看好戲的心情。
他們甚至希望高陽王大將軍找不到奸細內鬼,這樣大將軍覺得大家冤枉。
會好好犒勞。
最起碼,讓高陽王大將軍別禁大家的酒,阿布汗這樣想著。
這時候,坐在馮熙對麵的宇文泰突然跳起來,指著馮熙驚呼:
“驃騎將軍,您的手……”
馮熙猛然低頭。
他的左右手,正跟拓跋濬的手一樣,逐漸泛出了黑色。
他的手,是最早伸進去的。
馮熙的臉色驟變!
不僅馮熙,其他人也都變了臉,全部看著馮熙。
馮熙就是通敵叛國的奸細?
馮熙駭然的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的喃喃: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