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口的‘軍式’語言,聽的三位經理也是又氣又樂。
付潔顯然也聽不慣單東陽這種教育人的口氣和方式,幾次輕咳暗示沒能讓他停止發威,付潔幹脆打斷了單東陽的話,義正辭嚴地說道:不是閑的慌嗎,從明天開始,單主任你給我狠抓落實。以前規定的,員工下班後加班半小時,經理下班後加班一小時。誰做的好做的不好,都給我記下來,該獎的我該罰的罰!
單東陽一邊點頭一邊試問:要不然咱們也實行一下量化管理?
付潔道:這是你的職責,你自己看著辦。
隨後付潔踩著憤憤的腳步下了樓,幾人的眼光一直目不轉睛地目送付潔消失在視線當中。
黃星覺得,付潔生起氣來的樣子,別有一番風韻。
確定付潔沒有殺回馬槍之後,三位經理又開始饒有興趣地調侃起了付潔。盡管剛剛挨了她一頓奚落,但是曹愛黨給出的評價仍然很高,說付潔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無人可比。穆經理說,我在大付總qq空間裏弄了幾張照片,天天對著打手槍……曹愛黨和陳經理聯手痛斥著穆經理的無恥,曹愛黨說你這話要是被哪個皇親國戚聽了,你就收拾東西滾蛋吧。穆經理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所謂的‘皇親國戚’,無疑是指與付氏姐妹有血緣或者親戚關係的經理們。這部分人在公司占有的比重很大,超過一半以上。
而實際上,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這三位經理也算是付潔的嫡係,他們大都在鑫緣公司幹了兩年以上,不敢說忠心耿耿,也算是勞苦功高了。
在三人調侃的過程中,單東陽一直想尋找機會搭訕,但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兒。好不容易等到三人安靜下來,單東陽趕緊掏出香煙來每人發了一支,又見黃星一直在幾米處站著,本想也扔一支過去,卻又覺得他級別太低,自己根本沒有去跟他疏通關係的必要,於是將抽出的第四去香煙,叼到自己嘴上,開始拿打火機給三位經理點煙。一邊點單東陽一邊為自己開脫:剛才我可能是話說的有些重了。哈哈,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嘛,希望三位同誌……不不,三位經理體諒。我也有難處啊,付總盯著,我這才剛上任,總得象征性地在老板麵前表現一把……
曹愛黨一邊吐著煙圈兒一邊說:單大主任,你這一表現,沒準兒在大老板心裏給你加負分!
陳經理也跟著道:沒錯!你的口才,可不象你的拳頭那麼出色。
單東陽探出腦袋問:是……是真的嗎?
曹愛黨將香煙豎起來,很深沉地凝視著一縷香煙直升天:真的假不了!送你一句話,少說話,多做事。
單東陽臉上綻放出一絲尷尬,卻又不得不裝出一笑。而一直在一旁佇立的黃星,恍然之間卻成了單東陽擺脫尷尬的最佳跳板。他重新挺起胸膛背起手,皺眉衝黃星喊道:領導們在這裏開小會研究工作,你站那兒偷聽什麼。還不趕快回家!
黃星心想,這也算是研究工作?
男人們湊在一起,除了研究女人,很少有別的話題。
但黃星沒反駁,而是慢悠悠地走下樓梯。經理們的議論聲越來越淺,黃星逐漸加快了腳步。
夕陽睡去,天已經昏暗了下來。正是下班高峰期,穿越熱鬧的東關大街,車水馬龍的聲音,交彙出一曲大都市特有的旋律。從南北街一個喧鬧的菜市場穿過去,距離出租房越來越近。黃星想買點兒菜,卻記起了歐陽夢嬌在營銷二部說的那番悄悄話,料想她肯定已經買了不少,便提高步速往前走。滿街都是蔬菜水果的味道,讓黃星不由得想起了兒時自家種的菜園子。
剛出菜市場,黃星與房東大媽不期而遇。房東大媽叫住小黃說,小黃啊,明天把這個月的房租交上,我們家都快沒錢買菜了。黃星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二百塊遞給房東大媽,房東大媽大喜,連誇黃星是個敞亮人,做事痛快。黃星說,早交了心裏踏實。
其實黃星覺得房東一家人也挺可憐的,祖孫五人三代同堂,挺大的一幢三層小樓,硬生生地被改裝成了二十多個單間。為了多收點兒租金,祖孫五人在院子裏搭建了兩間小屋,加起來不足四十平米。按理說,這一家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富裕家庭,兩位老人都是退休職工,每月退休金加起來有六七千元。房東大媽夫妻倆也都有著不錯的工作,收入豐厚。一家五口四口人進錢,再加上每月七八千元的房屋出租收入,該是怎樣一個可觀的數字?但偏偏是這樣一個家庭,卻整日過的樸樸素素,不敢吃不敢喝,見人就哭窮。租戶的水費電費,硬是精確到一分一厘,倘若哪個住戶少給了一毛錢,房東大媽能從初一念叨到十五,直到住戶下個月把這一毛錢補上為止。
人生幾何,何必活的這麼累?
出租房大門口,黃星正要推門進去,卻在突然間眼前一片漆黑。
一隻柔軟香嫩的小手,捂住了黃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