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咱家抬穩點,要是褻瀆了王後的亡靈,咱們都將受到詛咒的!”一道奸細的聲音打破了寒風的呼嘯,透過層層的冰棱子,帶著濃厚的譴責。

一行身穿淺藍侍衛服的隊伍匆匆繞過帝王穀山脈的西側,轉彎沒入帝國皇陵的入口。

領頭的人略顯福態,喘著粗氣,刻滿風霜的眼時不時看向後麵的棺醇,雖是寒冬臘月,卻是冷汗淋漓,身上醬紅色的太監服幾乎可以擰出水來。他的身後,緊跟著一位一直低下頭的中年婦人,不是宮裝打扮,側影看背有點駝,看不清麵貌。

“快,快!”太監開始催促。

天低雲暗,日淡無光。

九域蒼茫,昔日連綿起伏的巍峨帝王穀山脈隱沒在漠漠雲海之中,沉重而又朦朧。

隨著一行人如履薄冰的步伐,進入雄偉的皇陵入口處,眼前狹長的甬道仿佛一張死亡的巨大陰影籠罩著,讓人經不住心慌,停下腳步。

“愣著做什麼,快!快點!”太監又催促道,邁開腿徑自往前走去。沒有時間拖延了,再拖延怕都……

身後的侍衛首領忍不住蹙起濃眉,疑惑地看向那道醬紅色的身影。奇怪!那麼快做什麼?趕著投胎啊!不就是將剛剛病逝的王後葬進皇陵,移入帝棺嗎!

侍衛首領不解,唯有帶動眾人繼續跟隨。

步出甬道,刺眼的光茫瞬間直逼所有人的眼球,使之紛紛扭開頭闔下眼慢慢適應裏麵的光亮。

皇陵內,十六條八米高的長柱頂天立地,盤龍附鳳,走道兩邊半米高的石台上,長眠燈一字排開,蜿蜒綿長,一眼望不到盡頭。長眠燈火,生生不息,永不熄滅。

牆壁頂端每隔五米就內置有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與底下燭火的光芒相互輝映。四麵美輪美奐的壁浮雕,龍鳳呈祥,栩栩如生,雕刻精細,還有巨幅長卷的絲帛畫,描金塗丹,色彩豔麗,就連大中央龐大的噴水池,噴出的竟是水銀,自此注入旁邊四條小水道環繞四周,循環不絕。

另外,東麵密密排放了數千陶俑,戰車,隊形整齊,氣勢恢宏。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哪一個方向,無一不看出這皇陵規模之宏大,設計之奢華,讓人歎為觀止。

“行了,你們先去外頭等著,咱家要為王後娘娘做最後的遺體打理和告別,沒有咱家吩咐,不要進來。”剛將棺醇抬進帝後內宮的侍衛正準備換棺,將王後的遺體轉入帝後金棺時,就遭到了醬紅色宮裝太監的冷言打斷,隻好無聲退出墓室,在外頭等著。臨出門前,那個侍衛首領狐疑地轉回頭看了一眼,又迅速出去。

太監狹長犀利的眼睛通過石門的縫隙觀察著外麵的動靜,確定無人偷看後,急急跑到中年婦人身邊,背過身,小聲道,“快快快,快動手,憋了這麼久都不知道還活著沒?”

婦人點點頭,連忙從隨身帶的包裹中抽出細小尖銳的小刀,淩空做了個寬恕的手式,喃喃著,“王後娘娘恕罪,奴婢無禮了!”說完解開王後的上衣對著肚皮劃了開去。

“公公,有帶禦筆流朱砂嗎?”

“當然。”

一切盡在無聲中。

“你們覺不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啊,我眼皮直跳,絕不是什麼好事!”在外頭候著的一個年輕侍衛開口打破了寧靜。

“你小子少說點話吧,皇陵到處都是死人的瘴氣,吸多了會中毒的。”侍衛首領並不回答那問題。

“什麼?瘴氣?這王後才剛抬進來,哪裏到處都是死人的瘴氣?”年輕侍衛還是茫然。

“哼,修建皇陵用了整整二十年,期間死了多少百姓和士兵多不勝數,你腳下踩的土地,那是多少屍骨堆積上來的。另外,帝後宮三麵都是大號殉葬室,當初皇陵剛建成時,國師夜觀星象,最後讓王上下令將三千個童男童女製成幹屍,存放在南麵的殉葬室中,以保我帝國江山千秋萬代永世長存。北麵和東麵的殉葬室呢,相信幾十年後也會填滿的,或許,那就是你我最後的歸地。”侍衛首領手捂著鼻子和嘴巴,臉上沒有表情地說著事實。

一片死寂。

眾人皆哽住說不出話了,一陣寒風透過入口的甬道肆虐進來,石台上的長眠燈火齊齊驟然一閃暗淡下去,又迅速恢複正常,說不出的陰森。

“好了,你們進來換棺吧,咱們快點回宮複話。”那太監從帝後宮裏走出,指了指侍衛。顯然,臉上那絲緊張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