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更是鴉雀無聲,都睜大了眼望著兩個著黑袍的皆是舉世無雙的男人,那種強悍霸道的氣勢隨著兩隻羽箭的破裂彰顯得更為淋漓盡致。
“攻!”東方璿收起弓箭,冷冷地下令。
頓時前麵的先鋒步兵隊每人手上握著銀白色的盾牌,嘶吼一聲頂著箭雨奮力往前衝去,隻要衝過了那快區域,便可隔離箭雨。
那銀白色的盾牌拿得頗有技巧,全都六十度仰角向上,那角度,剛好把日光反射到城牆之上,頓時那箭雨亂了套,射箭遲疑了一些。而那先鋒步兵的進攻速度卻是奇快,不一會便進攻了一半的路程。
城牆之上的獨孤曄皺起濃眉,對著身邊的林副將快速說道:“找黑布,蒙住他們的眼睛。”戰場上,他們要射的是成群的敵人,不是單一的敵人,所以他們也不需要瞄準,隻要對著一個角度射便可以。
望著城牆上的士兵眼睛上多了一塊黑布,東方璿沒有太過訝異,隻是諷刺一笑:“不愧是獨孤曄,反應倒是很快!”說完手一揮,第二撥騎兵快速策馬前去,隻有一百多人,馬鞍上拖著一個大木簍,簍裏滿滿是弓箭。而騎兵身上皆背著有別於一般兵用弓箭的長弓。
騎兵騎到距離城牆百米處停了下來,迅速挽弓拉弦,朝城牆之上的弓箭手射去。兵用箭攻射程最多八十米,而他這一百多人,全部是精心培養的百米弓箭手,是以能在地方射程之外射中對方。
“躲入暗堡,翻石!”獨孤曄望著已經攻到城下的一部分步兵,毫不遲疑下著令,一身玄黑袍子在風中狂勁飄舞著,那模樣恍若是怒氣揚起衣襟。
轟隆轟隆,是巨石翻滾下城牆的聲音,還有悲慘的哀鳴聲。巨石壓過,盾牌早被甩得老遠,那血漿蹦出,染紅了石身,卻絢爛了這軟弱的冬陽,鮮紅的血,竟比這冬陽還刺目。
城牆下,兵士一批批倒在巨石之下;城牆上,弓箭手一批批喪命在弓箭之下。死傷,是戰爭亙古不變的收獲。一將功成萬骨枯,誰家黃沙掩白骨。
士兵總有倒完的時候,巨石總有用盡的時候,弓箭總有告罄的時候,於是剩下的,便是刀槍劍戟的麵對麵廝殺,你一槍我一劍,白刀子進,紅戟子出。盔甲染紅的,不知是誰的鮮血,可卻烙上了永生的印記。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有些曾經是一起在戰場上同生共死的兄弟,此刻卻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誰曾想,世事如此變幻。
然而,此刻存在的隻有殺戮,沒有人有時間去念舊情,因為也許你還沒開始念,便會死在舊情之下。
這一戰,比以往前幾戰都凶猛激烈,甚至比邊城之戰更為激烈。東方璿和獨孤曄都是傾巢而出。寒風中的兩道黑色的身影也都專心揮舞著手中的三尺鈞劍,劃過一道又一道的身影,任那銀白的劍身淌下無數的血滴,來不及風幹,便又濺起四方血水,那血水紅得映入眸中,原本如墨的眸子,也紅如天邊的殘陽。
直到夜幕降臨,那戰鼓依舊如雷聲陣陣,響徹在南蠻的上空,如此的清晰,也敲響在周邊幾城的百姓心中,敲得他們一陣一陣的心慌。
終於,鳴金聲起,兩軍迅速撤退,各自回營。遺留下屍首如山,血流成河。
這一戰,勝敗未分,卻各自損兵一半,可謂兩敗俱傷。
小小命隨軍培養起來的醫護隊趕快救援,幸好毒仙提供的軍資足夠,才讓軍中藥材不缺。小小自己也忙碌地穿梭在隊伍之中,一泓秋水沾滿擔憂悲戚之色。死傷上萬,這一場仗,最終的收獲,隻有死傷。
輕輕擦拭去東方璿身上的血跡,卻擦抹不掉那濃濃的血腥味,小小怔怔地望了眼那滿盆的血水,東方璿沒有受傷,那麼這些血水,全部是別人的。這一身紫黑,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小小抬眸深深望了東方璿一眼,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裏,不發一語,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東方璿知道為什麼,也不言語,隻是緊緊抱住她,心中也是一痛。
“再這樣下去,是不是要廝殺到兩軍都全軍覆沒了,才會罷休?”小小再次抬起頭,情緒已經稍微平複了,可是語氣卻依然掩不住的悲哀。
“到了這裏,已經沒有退路了。要麼我們之一撤出南蠻,要麼拚到最後一刻。就算我肯撤,花子真嵐未必肯。”東方璿輕輕繞著小小的秀發,淡淡說著。
“如果能讓損傷小一點,能讓戰爭快一點結束……”小小眸子微微暗淡了些許,但卻堅定地說,“璿,我願意出手。”
“小小?”東方璿有一瞬間的詫異,但卻隨即領會了過來,“我不要你日後負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