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腳七側頭看著它腳下的小人兒。
那個小人兒像是一隻螞蟻,他的牙齒不夠尖利,拳頭不夠堅硬,身子更是輕的像是一片羽毛,若不是那個可惡的喬飛,恐怕自己早就一下捏死了他。
幾次,鬼腳七想要抓住他,都因為京魂而功虧一簣。
但他受了傷,速度也不像是原來之前犀利,鬼腳七索性耐了心,慢慢的將雙臂伸直,圍成一個牢籠,隻要是他再闖進來,那麼,自己就來個翁仲著憋。
就在這時,另一個小人兒跑上前來。
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大壯。”隔了很遠,小姑娘就喊起來,她的聲音裏帶了顫音,“大壯,快躲開……你打不過它……”
追上來的是錢萌萌。
本來,她被錢新之抱著,已經走出了很遠,隻是在看見大壯又跑回來的時候,錢萌萌掙紮著,脫開父親的懷抱,又重新跑了回來。
錢新之若有所思。
他並不是一個固執的父親,常年跟年輕人們在一起,他的思想新潮,特別是對於革命友誼這種新興的友情,更是有獨特見解。
錢萌萌正是在他的教育下成長起來的。
自己的女兒,自己豈能不了解。
所以,在錢萌萌掙紮著,要回來救大壯的時候,錢新之隻是一猶豫,就鬆開了女兒的手,他唯一能做到,就是陪在女兒身邊。
大壯的心撲通撲通的跳。
他對錢萌萌跟對師兄的感情似乎並不一樣,師兄是親人,但錢萌萌是朋友,如果倆人同時遇難他不知道應該救誰,但卻知道,自己不能讓他們任何人受傷。
錢萌萌越來越近,大壯反而分心了。
他皺皺眉頭,狠狠在鬼腳七身上踢了一腳,借著反彈之力,他一個跟頭翻出去,這才衝錢萌萌說道,“萌萌,你別過來……”
“那你也別過去。”
“不,我必須打敗它。”
“可是,你根本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大壯低下頭,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之前,他一直專心對付鬼腳七,並沒有發覺,這時候才覺得鑽心的疼。
但就算再疼,也不能退開。
他在地上喘息一陣。
那邊鬼腳七抬起腳來,向著這邊邁了一步。猶如一隻爬行的蝸牛。但大壯知道,但隻要師兄的吟唱一停下來,對麵的邪靈就會很快恢複鬼魅的身影。
不行!
他不由想起來京魂師叔。
若是師叔還活著,麵前的這個家夥絕對不是師叔的對手,那麼,師叔會怎麼對付它?
京魂打功既然有氣勁,有短打,還有什麼呢?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有發現的?
時間稍縱即逝。
大壯本來就不聰明,此刻雖然有些想法,卻又如何能一一去實驗,眼見鬼腳七再一次抬起腳步,他隻能一把推開錢萌萌,大喝一聲再次衝上前去。
踢、砍、劈、斬!
憑著血肉之軀,憑著十三四歲孩童的愛笑身體,大壯猶如瘋了一般。
但仍舊不能阻擋鬼腳七的腳步。
喬飛的吟唱聲越來越弱,他就像是一隻油燈,此時早就油盡,憑著身體裏炸出的最後一點燈油,仍在頑強燃燒。
跟大壯不同,喬飛早就洞悉了現在此刻的形式。
想要戰勝成長起來的鬼腳七,憑師兄弟的京魂,根本無法突破它的防禦,更不用說戰勝它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犧牲。
此時此刻,他腦海中電光石火。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跟師父混跡京城,隻是為了有一口飽飯吃,想起冬天京城的天寒地凍,冰溜子從屋簷上垂下來三尺多長。
人們逃荒,賣兒賣女。
那時候,師傅孫正義唯一的嗜好,是在夜晚燙一壺濁酒,喝了酒,師傅就會碎碎念著,說,喬飛,你說什麼時候能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