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德坐在船上喘息未定,他看看遠處的原心,像是丟了魂似的耷拉著頭還站在那裏。他不敢在海上過多的停留,盡管力疲心慌,仍強撐著架勢往回劃。他剛一踏上碼頭,整個身子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了那裏。
原德躺在那裏,見原心緩緩朝這邊走過來,便有氣無力地問道:“你說……這可怎麼向師傅交代!明天早課他若是查點人數……”
原心目光呆滯,失神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原德,“師兄不必掛心,我自有打算,你隻管回房歇息便是,師傅那裏就交由我解釋。”飛竄的火光與翻騰的海浪映在他眼裏,就像一曲無情的戰歌。
原德躺在那裏看著湛藍的天空,雪白的雲彩,不禁暗自唏噓。
“天下生靈各為私利相爭,在欲望麵前,拋開了善惡美醜的差別,放棄了尊嚴與氣節,最後得到的卻全是痛苦。可既便如此,更不知多少人在重蹈覆轍,輪回無際。”原心自言自語說著,將原德拉起來,兩人踉踉蹌蹌朝著山上去了。
此時的轉燭寺並無異樣,和尚們都午休未醒。好在也沒人看到原德渾身濕透的樣子,否則便要對他兩個的行蹤起疑心。原心囑咐原德剛才的事不能泄露分毫,說澄清的事情他自會安排。他見原德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便叫他速速換了衣服在房中安歇,免得被人看出什麼破綻。
原心離去後,原德也不敢對剛才發生的事有所張揚,深究起來澄清卻也算是被他害死的。他當時雖隻顧逃命,也沒有顧忌許多,如今回想起來也覺得對不起他。那澄清是個晚入門的小生後輩,原德素來少與他有交集,故而縱然是有幾分內疚,卻絲毫也沒到心疼惋惜的程度。好在澄清平日裏沉默寡言,大概在弘真眼中也不是什麼緊要的弟子,在他看來,就憑原心的細密心思,編個幌子蒙混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今天這次行動雖然害死了澄清,自己差點也把命搭進去,好在還是有點兒收獲。他前思後慮想了想,終於人魚的事情又有了著落,也是再籌備動手的時候了。
他越想心裏越亂,索性展開身子往床上一躺,蒙頭便睡到了日落。他醒來的時候,覺得腹中饑腸累累,中午的時候本就沒吃多少東西,更兼還在水裏進行了一場惡鬥,體力消耗可想而知。正當這時外麵傳來開晚齋的板聲,他便穿好衣服去了齋堂。
經過中午的事,安予果然也不再往那角落裏坐,卻也不與和尚們挨的太近,隻找了個靠邊的位置自己在那裏用齋。
原德見晚飯又是些鹹菜麵湯白米飯,便沒什麼食欲。隻象征性地盛了幾口,草草吃完便離去了。他回到房間又穿了件厚實些的衣服,誰也不予多說,獨自來到山上,設了個機關。不多久便有隻兔子落網。
原德提起那兔子對它說:“佛爺今天在海上受了驚,差點兒成了那東西口中食,這才抓你來補補。等以後我抓住那孽畜再來祭奠你,現如今你就先委屈委屈吧。”
原德說著便舉起手往那兔子後頸狠狠砍了一掌,眼見那兔子腿兒蹬啊蹬的,兩隻眼漸漸泛白,眼看是不活了。他當即將那兔子拿到溪邊洗剝幹淨,撿了些碎木枯枝就地開烤。他來回翻弄半天香味四溢,正要享用,卻聽一旁草叢裏有細碎的響動。
“誰!”原德警覺地站起來朝草叢裏叫道。
可那裏麵接著又沒了動靜,原德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躬身探看,卻沒料到原生一下子從裏麵冒出來。
原生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起來,“我見師兄晚間隻吃了幾口,想必齋飯不合你味,肯定是出來開小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