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和尚倒拔垂楊柳豹子頭誤入白虎堂(2)(1 / 3)

尋思有一計,使衙內能勾得他。”高衙內聽得,便道:“自見了多少好女娘,不知怎的隻愛他,心中著迷,鬱鬱不樂。你有甚見識?能勾他時,我自重重的賞你。”富安道:“門下知心腹的陸虞候陸謙,他和林衝最好,明日衙內躲在陸虞候樓上,擺下些酒食,卻叫陸謙去請林衝出來吃酒——教他直去樊樓樊樓:宋代東京一座著名的酒樓。上深閣裏吃酒,小閑便去他家對林衝娘子說道:‘你丈夫教頭和陸謙吃酒,一時重氣重氣:呼吸窒塞,悶倒在樓上,叫娘子快去看哩!’賺得他來到樓上。婦人家水性,見了衙內這般風流人物,再著些甜話兒調和他,不由他不肯。小閑這一計如何?”高衙內喝采道:“好條計!就今晚著人去喚陸虞候來吩咐了。”原來陸虞候家隻在高太尉家隔壁巷內。次日,商量了計策,陸虞候一時聽允,也沒奈何。隻要衙內歡喜,卻顧不得朋友交情。

且說林衝連日悶悶不已,懶上街去。巳牌時,聽得門首有人叫道:“教頭在家麼?”林衝出來看時,卻是陸虞候,慌忙道:“陸兄何來?”陸謙道:“特來探望。兄何故連日街前不見?”林衝道:“心裏悶,不曾出去。”陸謙道:“我同兄長去吃三杯解悶。”林衝道:“少坐,拜茶。”兩個吃了茶起身。陸虞候道:“阿嫂,我同兄長到家去吃三杯。”林衝娘子趕到布簾下,叫道:“大哥,少飲早歸。”

林衝與陸謙出得門來,街上閑走了一回。陸虞候道:“兄長,我們休家去,隻就樊樓內吃兩杯。”當時兩個上到樊樓內,占個閣兒,喚酒保吩咐,叫取兩瓶上色好酒,希奇果子案酒。兩個敘說閑話。林衝歎了一口氣,陸虞候道:“兄長何故歎氣?”林衝道:“賢弟不知,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受這般醃臢的氣!”陸虞候道:“如今禁軍中雖有幾個教頭,誰人及得兄長的本事?太尉又看承得好,卻受誰的氣?”林衝把前日高衙內的事告訴陸虞候一遍。陸虞候道:“衙內必不認得嫂子。如此也不打緊,兄長不必忍氣,隻顧飲酒。”

林衝吃了八九杯酒,因要小遺小遺:小便,起身道:“我去淨手淨手:解手、便溺的雅稱。了來。”

林衝下得樓來,出酒店門,投東小巷內去淨了手。回身轉出巷口,隻見女使錦兒叫道:“官人,尋得我苦,卻在這裏!”林衝慌忙問道:“做甚麼?”錦兒道:“官人和陸虞候出來,沒半個時辰,隻見一個漢子慌慌急急奔來家裏,對娘子說道:‘我是陸虞候家鄰舍。你家教頭和陸謙吃酒,隻見教頭一口氣不來,便重倒了!隻叫娘子且快來看視。’娘子聽得,連忙央間壁王婆看了家,和我跟那漢子去。直到太府前小巷內一家人家,上至樓上,隻見桌子上擺著些酒食,不見官人。恰待下樓,隻見前日在嶽廟裏囉唕娘子的那後生出來道:‘娘子少坐,你丈夫來也。’錦兒慌慌下得樓時,隻聽得娘子在樓上叫:‘殺人!’因此,我一地裏尋官人不見,正撞著賣藥的張先生道:‘我在樊樓前過,見教頭和一個人入去吃酒。’因此特奔到這裏。官人快去!”

林衝見說,吃了一驚,也不顧女使錦兒,三步做一步跑到陸虞候家。搶到胡梯上,卻關著樓門。隻聽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關在這裏!”又聽得高衙內道:“娘子,可憐見救俺!便是鐵石人也告的回轉!”林衝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開門!”那婦人聽的是丈夫聲音,隻顧來開門,高衙內吃了一驚,斡斡(wò):旋轉。這裏指推移。開了樓窗,跳牆走了。林衝上的樓上,尋不見高衙內,問娘子道:“不曾被這廝點汙了?”娘子道:“不曾。”林衝把陸虞候家打得粉碎,將娘子下樓。出得門外看時,鄰舍兩邊都閉了門。女使錦兒接著,三個人一處歸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