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閻婆大鬧鄆城縣朱仝義釋宋公明(2)(1 / 3)

朱仝依舊把地板蓋上,還將供床壓了,開門拿樸刀出來,說道:“真個沒在莊裏。”叫道:“雷都頭,我們隻拿了宋太公去如何?”雷橫見說要拿宋太公去,尋思:“朱仝那人和宋江最好的,怎地顛倒要拿宋太公?這話一定是反說。他若再提起,我落得做人情。”朱仝、雷橫叫攏土兵,都入草堂上來。宋太公慌忙置酒管待眾人。朱仝道:“休要安排酒食。且請太公和四郎同到本縣裏走一遭。”雷橫道:“四郎如何不見?”宋太公道:“老漢使他去近村打些農器,不在莊裏。宋江那廝,自三年以前把這逆子告出了戶,現有一紙執憑公文在此存照。”朱仝道:“如何說得過?我兩個奉著知縣台旨,叫拿你父子二人自去縣裏回話。”雷橫道:“朱都頭,你聽我說。宋押司他犯罪過,其中必有緣故。殺了這個婆娘也未便該死罪。既然太公已有執憑公文,係是印信官文書,又不是假的。我們看宋押司日前交往之麵,權且擔負他些個,隻抄了執憑去回話便了。”朱仝尋思道:“我自反說,要他不疑。”朱仝道:“既然兄弟這般說了,我沒來由做甚麼惡人。”宋太公謝了道:“深感二位都頭相覷。”隨即排下酒食,犒賞眾人,將出二十兩銀子,送與兩位都頭。朱仝、雷橫堅執不受,把來散與眾人,四十個土兵分了。抄了一張執憑公文,相別了宋太公,離了宋家村。朱、雷二位都頭,自引了一行人回縣去了。

縣裏知縣正值升廳,見朱仝、雷橫回來了,便問緣由。兩個稟道:“莊前莊後、四圍村坊搜遍了二次,其實沒這個人。宋太公臥病在床,不能動止,早晚臨危。宋清已自前月出外未回。因此隻把執憑抄白在此。”知縣道:“既然如此……”,一麵申呈本府,一麵動了一紙海捕文書,不在話下。

縣裏有那一等和宋江好的相交之人,都替宋江去張三處說開。那張三也耐不過眾人麵皮,因此也隻得罷了。朱仝自湊些錢物把與閻婆,教不要去州裏告狀。這婆子也得了些錢物,沒奈何隻得依允了。

朱仝又將若幹銀兩,教人上州裏去使用,文書不要駁將下來。又得知縣一力主張,出一千貫賞錢,行移開了一個海捕文書。隻把唐牛兒問做個故縱凶身在逃,脊杖二十,刺配五百裏外。幹連的人,盡數保放寧家寧家:回家。這是後話。有詩為證:

為誅紅粉便逋逃,地窨藏身計亦高。

不是朱家施意氣,英雄準擬入天牢。

且說宋江他是個莊農之家,如何有這地窨子?原來故宋時,為官容易,做吏最難。為甚的為官容易?皆因隻是那時朝廷奸臣當道,讒佞專權,非親不用,非財不取。為甚做吏最難?那時做押司的,但犯罪責,輕則刺配遠惡軍州,重則抄紮家產,結果了殘生性命。以此預先安排下這般去處躲身。又恐連累父母,教爹娘告了忤逆,出了籍冊,各戶另居,官給執憑公文存照,不相來往。卻做家私在屋裏。宋時多有這般算的。

且說宋江從地窨子出來,和父親兄弟商議:“今番不是朱仝相覷,須吃官司。此恩不可忘報。如今我和兄弟兩個且去逃難。天可憐見,若遇寬恩大赦,那時回來父子相見。父親可使人暗暗地送些金銀去與朱仝,央他上下使用,及資助閻婆些少,免得他上司去告擾官府。”太公道:“這事不用你憂心,你自和兄弟宋清在路小心。若到了彼處,那裏使個得托的人,寄封信來。”宋江、宋清收拾了動身。原來這宋清,滿縣人都叫他做鐵扇子。

當晚弟兄兩個拴束包裹,到四更時分起來,洗漱罷,吃了早飯,兩個打扮動身。宋江戴著白範陽氈笠兒,上穿白緞子衫,係一條梅紅縱線絛;下麵纏腳絣,襯著多耳麻鞋。宋清做伴當打扮,背了包裹。都出草廳前,拜辭了父親宋太公。三人灑淚不住。太公吩咐道:“你兩個前程萬裏,休得煩惱。”宋江、宋清卻吩咐大小莊客:“小心看家,早晚殷勤伏侍太公,休教飲食有缺。”弟兄兩個各挎了一口腰刀,都拿了一條樸刀,徑出離了宋家村。兩個取路登程,五裏單牌,十裏雙牌,都不在話下。正遇著秋末冬初天氣,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