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獸頭完全從崖底探出,呼吸到第一口清新的空氣之時,這頭冥獸從未變得這般激動與喜悅。
很少有人能夠真切地感受到這份來自心靈最深處的愉悅,對於已經被鎮壓不知道多少個紀元的冥獸來說,自由,才是這世間最為寶貴的事情。
當它剛剛掙脫,獸頭從黑色雲端俯視整片祖地之時,這頭冥獸再也忍不住的便想要發出第二次長嘯。
但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剛到喉結處無比渾厚的音節卻像是一滴寒露滴進了萬年寒窖,又像是一隻小船兒遇到了狂嘯著的海浪,但最為貼切的,應該是角落裏剛剛逃出生天的老鼠遇見了哪隻夢裏時常令自己做噩夢的貓。
冥獸就是哪隻黑暗中的老鼠。
當它想要狂嘯的時候,它撇見了哪絲微弱的亮光。
在別人的眼裏,哪絲亮光極其微弱,甚至早已不可見。但在冥獸的眼裏,這絲亮光是那麼的炙熱,比太陽還要烤的它難受,而後又像是墜入了寒窖。
當它想要僥幸的確認一番的時候,更是使得它全身難受,然後聽到了它從未忘記過的聲音。
“小黑獸,你在幹嘛呢?”
……
……
聲音很微弱,甚至比哪絲亮光還要微弱一些,按道理來說,應該很少有人能夠聽見,甚至沒有人能夠聽得見。
但這道微弱的聲音卻無比清晰的傳進了每位靈修的耳朵裏,甚至此刻已經在冥獸的耳朵裏如同一道天雷驚炸開。
這道聲音不是很好聽,聽著有些粗糙,低沉,甚至怪異,但此刻,這道聲音卻像是神聖的福音一樣悅耳的在每個靈修的心底傳蕩開來。
順著聲音尋去,眾人隻能夠隱約的看見一道土黃色的身影。
道袍有些單薄,泛黃,隨著微風四處擺動,看著隨時可能會被某道強風撫散。
這是一道虛影。
……
……
當無修聽到空中傳來的那聲極其輕微卻又極其堅實的聲音後,無修抬頭便看見了那位自己曾經見過的黃衣道人。
此刻,道人風采依舊,但並沒有因為自己曾經是高手而刻意的做出什麼,反而如同破舊老廟裏的那些誠懇道人一樣,態度誠懇而又溫和,給人一股來自春風裏的暖意。
但這絲暖意,卻如同深冬清晨裏的冰霜一樣,凍得巨獸直打顫!待穩住心神之後,才吐出了一種酷似人族的話語。
“您還沒死!”
此前視大佬如無物,甚至鄙視他們如同豬狗的地獄冥獸,此刻見到黃衣老道的一道虛影,卻如同老鼠撞見了貓一樣,連同聲音都已變得不穩,顫抖!直到很久確認之後,才顫顫弱弱而又驚恐地說出了一句話。
聽到這句話語,最為震驚的當然是一地的大佬們,他們真的像是見到妖怪一樣驚異地打量著道人,而後後腦飛速地過濾著信息,但久久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是哪裏蹦出來的老祖宗。
……
……
“您,您……您已經死了?”過了許久,這頭巨獸才顫顫巍巍地得出了一個連它都無比驚恐的結論!
“恩,當年的老家夥們差不多都死光了。”
“不,不可能,怎,怎麼會死!絕不會死!”
說到這裏,冥獸再也忍不住的害怕然後顫抖起來。
“當年出了一些事情,我們都沒有想到。”
“不,絕不可能!我家大人神力通天,怎麼可能會……”
說道此處,巨獸竟然無比傷心的難過起來,如同一個委屈受傷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一個絕無可能發生的幼稚答案。
“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後來遇到了一些事情,並沒有和他們一起,但我感知到他們已經全都死了!”
……
……
沒有驚奇於此刻不斷抽泣的恐怖冥獸,聽到這些話語,無修感覺自己越來越要接近當年發生的事情的可怕真相,而後也開始無比害怕的擔憂起來。
與冥獸不同的是,無修有些難過,但沒有哭泣。
……
……
從這場談話中眾人得出了一個簡單的結論,那就是這頭冥獸當年應該還小,所有它並沒有資格參與哪場戰爭。
但這並沒有阻止在場的靈修們內心深處的恐懼。若是連這頭冥獸都沒有參戰的資格,那上古或者遠古之時,或者在更遙遠的年代,參戰的高手到底強大到了何種程度?而所謂的真正的高手又有多強?
以此來看,如今的青月有資格參戰的或許隻有如今的離皇一人而已!
此刻,眾靈修的心底才真正的冰涼了下來,若真的如此的話,黑暗歲月到來,敵手隻需派出兩三人便可以橫掃青月大陸,根本無需所謂的大動亂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