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的門,悄無聲息的裂開一條縫。被酒醉的酒客們大多沒有注意到這種非常微的變化,隻有幾個座位靠近門口,忽然感覺到從半敞房門外刮進絲絲涼風的半醉,才會下意識地轉過身子,努力睜大猩鬆i離的醉眼,從一片朦朧的視覺場景中,分辨著剛剛從門外走進的一個模糊身影。
那是一個年紀四十上下,帶有舊時代歐裔人種特征的中年男子,個頭不高,看上去大概隻有一米六左右。他穿著一套皺巴巴的灰綠sè製服,非常破舊,表麵沾滿已經黑的大塊油汙。膝蓋與手肘等關節部位已經被磨損出拳頭大的洞,左邊肩膀上的衣服袖子半塌著,布料邊緣到處都是脫落的線頭。他腳上隻穿著一隻豁口的敞口舊皮鞋,另外一隻則用幾塊破布包裹起來。被厚厚纏帶與繩索捆綁在一起的右邊乎是受過傷,覆蓋在最外層的一塊黃sè碎布,已經被黑紅sè的液體浸透,層層疊疊的布縷表麵還在不斷滲出黃綠sè的膿水。每走一步,都會將這些肮髒惡心的液體牽帶擠壓出來,順著已經幹焦硬化,像固體化殼狀變脆的布料邊緣緩緩滴淌到地麵,被踩出一個個略帶鮮紅,散出濃烈腥臭的腳印。
他瘦得非常厲害,麵頰已經深深陷入頭骨,緊繃的皮膚下麵,看不出一絲肌肉或脂肪存在的痕跡。左右顴骨以近乎誇張的形態朝外拱凸著,眼窩在眉弓與鼻梁之間的倒陷進去至少超過四厘米。滿是皺紋的灰暗眼,包裹著仍然能夠揮視覺效果的球狀晶體。光禿的頭頂隻殘留著幾根淡黃sè的柔軟毛,看上去就整個人如同先育不足的早產嬰兒,又好似有著明顯身體缺陷的侏儒。
沒人搭理這個剛剛走進酒館的幹瘦男子,所有圍坐在桌子旁邊的酒客,都在旁若無人大聲談論各自感興趣的話題。站在櫃台背後擦拭著高腳杯的酒館老板,也用充滿厭惡的目光從他身上不時瞟過。
男人彎著腰,佝僂著背,神情呆滯地搜索著眼睛能夠看到的每一寸地麵。偶爾,他也會抬起頭來,悄悄偷看幾下擺在桌子上的烤肉和酒。每當目光與那些散著撲鼻香氣美味接觸的瞬間,他的喉嚨總會不自覺地上下滑動,附近的人也能清楚聽見吞咽口水的“咕嘟”聲。
“這家夥是誰?”
林翔從餐盤裏拿起一塊麵包,用手撕成塊,塞進口中慢慢咀嚼,同時將探詢的目光轉向對麵一個正與衛兵黏在一起的酒吧女郎。
“他叫斯普威爾肯,哦好像是斯文威爾根……確切的名字我也記不太清楚,總之就是和這兩個名字差不多的音。他是兩年前搬到鎮上的,那個時候他很風光,還是北方某個大城市專設在這裏的定點交易商。當時他非常有錢,經常光顧這裏。後來,據是得罪了“魔爪”外勤部隊的一個副隊長,被那幫人搶光所有的錢,用超大劑量的“傑特”連續注好幾個星期……從那以後,他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餓了,就到處找吃的。偶爾也有人看他實在可憐,給他一兩枝“傑特”……但這樣做根本沒什麼效果,毒癮也越來越大……”
酒吧女郎話的聲音很,不時也偏過頭,越過旁邊龍騰領衛兵寬厚結實的肩膀,偷偷看著斜對麵酒桌上幾個身穿“魔爪”製服,麵貌凶狠的男人。被黑sè眉筆和紫sè珠光眉膏塗抹得頗具的眼睛裏,本能地流lu出恐懼和驚慌的目光。
林翔默默地看著蹣跚腳步往來於各個酒桌之間的枯瘦男人。那張癟縮如骷髏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紐扣脫落,敞開的衣服出兩排從皮膚表麵高高凸起,觸目驚心的整齊肋骨。長時間營養不良和神經係統萎縮,使大塊肌肉如同被重力狠狠壓進骨縫之間,留下一道道灰暗的凹槽。他半張半閉的嘴角一直在流著惡心的濃涎,呆滯的目光卻在桌腳椅座間來回搜尋。偶爾現一塊被別人啃光,扔在地麵上的骨頭,會立刻彎腰突竄過去,兩眼放光地將骨頭死死抓在手中,忙不迭塞進嘴裏,用枯黃的牙齒用力嚼咬出“嘎蹦嘎蹦”的脆響。
一個身穿“魔爪服的雇傭兵抓起桌麵上喝空的酒瓶,站起身,解開皮帶,從鬆散的ku子裏掏出軟垂的生殖器,將粗漲的馬眼湊進瓶口,收縮肌肉,從膀胱中擠壓出一股腥黃的尿液,很快注滿瓶內三分之二的空間……做完這一切,才心滿意足地穿起k著臉上惡的笑意,把沉甸甸的,散著溫熱的酒瓶遞到瘦男人麵前。
骨頭很幹,表麵帶有大量沙土,嚼起來很費力。碎裂的骨片紮在喉嚨起一陣劇烈的咳嗽。瘦男人枯黃的臉上立刻湧起一片不正常的鮮紅,他看也不看雇傭兵遞過來的瓶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麼,直接湊到嘴邊倒翻瓶口一陣猛灌。這種絲毫不辨的行為,在酒館中立刻引一陣哄堂大笑。距離最近的幾名酒客甚至連眼淚都笑出來瘦男人旁邊,剛剛拉上k在係皮帶的雇傭兵,被煙酒熏浸透過度的臉膛上,也扭曲出得意洋洋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