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聽著李貴妃和孝德公主一人一句拉著家常,心思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她原本也可以和姐姐、哥哥們坐在綺麗的大殿裏,悠閑地喝著香茶,說著知心話——這一切都被戰火摧毀了,哥哥慘死,姐姐遠在千裏之外,她有萬句話也無人可訴。
孝德公主也注意到了素修心不在焉,幾次三番想跟她搭話,但因不知從何說起而告終,對於她來說,素修的身份很是尷尬,說話不能說重,也不能說輕。
公主便不再想著和素修搭話,未免素修尷尬,她不停地喊來侍女,又是端茶,又是拿靠背,很是體貼人心,素修看在眼裏,觸動在心裏,對孝德公主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正在三人閑話之際,皇帝李惲悄無聲息的來了,沒有帶多餘的侍從,隻有一個老宦黃有柏跟著,也沒有讓長陽殿的侍女們進來通報,徑直地走入三人說話的內殿。
素修的位置正對著李惲來的方向,她略一抬眼見李惲朝這邊走來,身子一凜,趕忙站起,李貴妃按住孝德公主,微抬身子,見是皇帝,一麵笑著,一麵上前扶住了他,嗔怪道:“陛下怎麼不說聲就來了?是要給我們一個驚喜嗎?”
李惲攥住了李貴妃的手,將她攬在懷裏,笑逐顏開,很是高興,道:“我若是提前告知你們,你們必定要準備迎接,便沒了心情說些體己話,景兒剛剛入宮,沒人陪她說話,她可是要憋悶很久的;朕不告訴你們要來,還想聽聽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有沒有在背後說朕的壞話?尤其是你。”
李貴妃接住李惲伸過來的手,輕輕交合,笑道:“妾哪裏敢說陛下的壞話?您來了,便聽聽我們的閑話吧。”
素修起身,與李惲行禮,重新搬了個矮凳,坐在三人之外。
李惲見到素修,想起那晚上的樂事,嘴角一咧,回味無窮。
孝德公主聽著孕肚,不好行禮,李惲忙讓她坐下,看著她的孕肚,笑道:“你啊,還記得小時候的任性嗎?你的哥哥姐姐妹妹們都已經結婚生子,你卻說不願意嫁人,為父給你找了那麼多上好的人選,你看中了艾洄,嫁了她,琴瑟和諧,如今已經是第二個孩子了,由此可見人的想法是會變的。為父慶幸當年沒有聽你的話,任你胡來,否則,和星兒一樣,變成為父心中沉重的石頭了。”
李貴妃在旁笑道:“陛下不要總是說起以前的事——公主當年想的也沒有錯,不是天下的男兒都是好男兒,好男兒也不都想攀附皇家,所以公主選了許久沒有中意的——像艾郎這樣的鳳毛麟角,人中佳客,少之又少——所幸公主堅持了自己的意見,才等來了稱心如意的艾郎。要是早早聽了陛下的主意,就慘了。”
李惲急道:“愛妃此話差矣,當年我是心急如焚,怕不能在自己活著的時候給他們都找好人家,死了也不安心。我是有些著急,但也是為了他們好。景兒若嫁了我選的那幾個,他們待景兒不好,我立馬帶景兒回宮,然後懲辦他們。”
又向孝德公主問道:“這段時間艾洄待你如何?”
李貴妃歪頭笑道:“我的老三郎,你是糊塗了?哪裏有問人家夫妻這段時間如何的?”
“朕沒有錯啊,像艾洄這些個年輕的世家公子,心性難料,今日好,明日不好,比比皆是。我時常問問,免得我的女兒被欺負了,我還被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