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一聽“擊鞠”二字,便有些頭暈,她連馬都沒有騎過,更別說騎著馬擊鞠了。
這一次,相王妃輕易獲勝,素修敗下陣來。素修正欲要喝酒,卻被相王妃攔下,相王妃托腮笑道:“早就聽說娘娘瑟彈得好,今兒想見識見識,正好有了這個機會,娘娘便賞個臉吧。”
素修俊臉微紅,點頭答應。相王妃邊令人取來瑟,邊道:“前些日子,聽得陛下彈瑟,猛然想起自己幼時曾經學過,可惜久居苦寒之地,朝不保夕,也就冷了練習的心,以至今日,全部忘卻,私心想著很是對不住我珍藏多年的那把瑟——娘娘擅長,趁著今日得閑,教教我吧。”
素修笑道:“不拘這一日啊,王妃如若想溫故,我隨時可以來梨園陪伴王妃。”
相王妃挑了挑眉,笑道:“我可不敢和陛下爭美人,娘娘要陪伴的是陛下,我算是哪裏來的人呢?”
說著,拉住了素修白皙的手,笑道:“陛下待你如何?娘娘可不要和我的姐姐爭寵啊。”
素修羞紅了臉,偏過臉去,嗔道:“王妃說的什麼話?我不過是個采女,在後宮之中仰皇後殿下鼻息過活,從沒有其他非分之想。”
相王妃接過話,道:“陛下可不想聽這樣的話——曜哥哥最喜歡美人對他有些非分之想了。”還未說完,相王妃自個兒先笑了起來。
宮女們拿來瑟,相王妃令撤去酒菜,擦拭桌麵,完畢後,方才將瑟放下。
相王妃扶著弦,略一抬眼,道:“娘娘就來一段《一斛珠》吧,不拘哪一首,娘娘愛哪首便是哪首吧。”
素修點頭,撥弄起來,彈了一首最擅長的《一斛珠》——
“輕雲微月,二更酒醒船初發。孤城回望蒼煙合。記得歌時,不記歸時節。巾偏扇墜藤床滑,覺來幽夢無人說。此生飄蕩何時歇。家在西南,長作東南別。”
素修彈瑟時,總感覺自己所穿的衣服不舒服,往常她坐在琴瑟前都會更換長袖寬衣,素含在一旁會為自己作畫,笑說極像古人。
而今,穿著燕人的窄袖衣服彈瑟,總有些伸展不開之感。彈完,素修暗舒一口氣,扯著自己的窄袖。正欲開口,軒窗外又傳來與適才不一樣的塤聲,仔細一聽,與她所彈的《一斛珠》一個曲調,極盡哀怨之能事,聞聲之人莫不悲傷。
相王妃輕輕挑著瑟弦,發出幾下殘音。素修趕忙從塤曲中脫離,起身將瑟擺在相王妃麵前,俯身細心幫她回憶關於瑟的一切。
“你便教我彈《一斛珠》吧,相王隻聽一遍就會用塤吹出來,我不能輸給他。”相王妃抬頭道。
素修遂坐下,與相王妃並肩,手指教她如何撥弄,不多會兒,兩人斷斷續續奏起剛才的《一斛珠》。軒窗外的相王似乎已猜到了王妃在學習,遂在吹塤時,調整到和王妃一樣慢。一裏一外,節奏一樣,幾乎沒有間隙之際。
相王妃也意識到軒窗外的夫君在有意和自己一齊慢,邊彈邊笑,最後幹脆又讓素修做了一遍示範。軒窗外的相王也跟著素修的節奏吹起塤,軒窗內外,頓時合奏,配合的天衣無縫,瑟和塤發出的聲音都較為低沉醇厚,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未等奏完,殿外傳來鼓掌的“啪啪”聲,素修和相王妃一起抬頭,往殿外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抹明黃色,仔細抬頭辨別,這不聲不響來到梨園,沒有讓人通報的不是皇帝李曜,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