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憐邊說,邊回想起了往日的種種——那時,她是王皇後的陪嫁侍女,十歲左右的她跟著當時的少女王氏嫁入了越王府,當時越王府已經有了一位妃子,便是如今的艾宸妃,王氏嫁入之前,她已經和越王殿下李曜做了好幾年的恩愛夫妻,並且生育了一兒一女,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但當時的越王殿下李曜狠下心來,讓少女王氏當了正妃,先入門的艾氏屈尊當了側妃,三人的情分一日比一日多,感情也很融洽。
當年的越王殿下李曜並不受寵,娶了兩位妃子後不久便被父親打入了“冷宮”,發配到了偏遠的越地,宸妃身子骨弱,沒有跟隨,她和越王妃王氏則一直跟著越王殿下李曜走南闖北,大風大浪經過很多。
正是這樣的因緣際會,她和裴元清相識,兩人走得越來越近,在某年某日,兩人不約而同地袒露了心跡——那時,她還笑著問過裴元清覺得她哪裏好,因為在外人眼中她香憐是以潑辣著稱的,裴元清的一笑勝過所有的答案,她也曾暗中發誓要永遠跟著裴元清,不論生死富貴貧窮。
但天有不測風雲,裴元清先是背著她娶了素昧平生的林姓女子,又是娶了和她一同長大的抱琴,後來更是娶了年輕貌美的繁春,裴元清一係列的舉動已經讓香憐的心如死灰一般,不可能再生出任何春意了。
她是真的看開了,今日抱琴的一番話,雖說不足以撼動他的心扉,但也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擾亂作用,她沒有想到抱琴爭強好勝了一輩子,臨死之前還要再爭強好勝一番,隻不過抱琴此番爭強好勝的對象由她換成了新人繁春。
從抱琴的言談中,香憐可以想見這些日子,抱琴在皞地,在裴元清身邊都遭遇了什麼,這也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此生此世,她和裴元清都是彼此的過客,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僅此淺淺的緣分而已,再多做其他的事情,隻恐會違背了天意,對他們都不好,再者,裴元清已經不是當年的裴元清了,她也不是當年的香憐了,如今的他們,都不肯放下身段來對彼此了。
香憐苦笑道:“抱琴,你來找我說這一番話,又是何苦呢?你和我從小一起長大,還不知道我的脾氣秉性嗎?你說讓裴郎再次求取我,別說我不願意,他也不一定願意——如今的裴郎有美人在側,不僅知書達理,年輕貌美,還很善解人意,我們這樣的人對他來說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所有的不過是一份情誼而已,情誼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僅僅才到彼此遇見了可以相視一笑的程度,不論是陪伴裴郎多年的你,還是自幼與他結識的我,都沒有很大的情麵了。
他的前程遠大,數不盡的綾羅綢緞,香車寶馬,玉女瓊樓在等著他,你又何苦在他跟前說這些晦氣話?你就不想想,裴郎看到我們就好比看到他灰暗的昨日,他為奴仆時的辛酸,可他如今成了大將軍,又有了赫赫功勳,真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我們隻需要靜靜地活著,或是靜靜地死去即可,就讓他和他的美人一同享受盛大的繁華吧。
你我都無福消受,勉強承受了也隻會折壽而已。
你在趙才人麵前說這些話,也是多餘,你的用意無非是讓她更加焦急而已——她很是在乎這個侍女繁春呢,經常派人明裏暗裏的打聽,她的那份擔心真是很令我動容——曾幾何時,皇後殿下也是這樣對我的,隻可惜如今不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