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道理也是淺顯易懂,可郗國公主李慧師自小就已經生成的恐懼還是令她不敢前行——公主正在躊躇之間,青萍來到了安處殿的門前,小樂藝此時正倚著梨樹仰頭望天,心裏全是對師傅絳仙的想念,忽然之間,青萍如從天降般來到她的麵前,不免有些驚慌,往後退了幾小步,麵上也全是慌張的神色,像是一個正在陶醉的孩子忽然被人打擾了一樣,樂藝還是將所有的表情寫在了臉上。
青萍不知道樂藝心中正在想何事,見她如此驚慌,自己像是來興師問罪的一樣,青萍便舒展了眉毛,笑意連連,道:“你是叫樂藝嗎?”
樂藝見青萍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頗為詫異,青萍是宸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每日裏見的都是體體麵麵的人,她怎麼會記得自己這麼一個小宮女嗎?
受寵若驚的樂藝連連點頭,道:“奴婢是叫樂藝,青萍姐姐是怎麼知道的?”
青萍沒有正麵回答樂藝的話,反而笑問道:“那你是怎麼記得我的名字的?你如何記得我的,我便是如何記得你的。”
樂藝不信,仰頭道:“大明宮中人人都認得青萍姐姐,我當然也認得,可出了安處殿,就沒有人認識我樂藝了,青萍姐姐如何會認識我,記得我呢?”樂藝的疑問是發自於內心的,她不明白青萍是如何記住她的名字,記住她的臉。
青萍淡淡一笑,道:“你年紀小,卻是最好認的——她們都比你大,而且和你長得不一樣啊,你長了一張咱們這兒的臉蛋,她們的眉眼都和你不一樣,我來安處殿也許多次了,你雖然不常出來,時時端端茶,倒倒水,澆澆花兒,很多時候都是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可我還是對你印象很是深刻呢——你很合我的眼緣,我一見就忘不了。
我不光記得你的名字,還記得你會寫字呢,聽人說,你還會模仿很多大家的筆跡,真是絕頂聰明的小姑娘呢,可比我們強上百倍啊——我還記得你喜歡吃我們仁壽殿的雲片糕,上一次郗國公主殿下送來的雲片糕,她們都不愛吃,隻有你全吃了下去,並且還對我們仁壽殿的雲片糕讚不絕口呢——我人不在這兒,可關於你的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今個兒一下就認出了你。”
樂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脫口而出道:“青萍姐姐怎麼知道我們這裏的事,怎麼知道我愛吃雲片糕?”但話一說出口,樂藝就後悔了,非常害怕,就連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青萍輕輕拉下樂藝的手,笑道:“我們仁壽殿的宸妃娘娘也很喜歡你,還跟我說要跟才人商量,把你要過來呢——宸妃娘娘看了你的字,聽了你的故事,對你連連稱讚,要將你要過去當郗國公主殿下的陪讀呢。”
樂藝連連搖頭,道:“其實奴婢不會什麼,奴婢也當不了公主殿下的陪讀,奴婢隻會做些雜活,聽姐姐們差遣罷了——”
青萍笑道:“你還想幹一輩子雜活不成?沒有人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你卻要甘於現狀,還是年紀太小,不懂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