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聽了，隻是低頭，喝了幾杯酒，笑著看向素修，道：“你是不是最喜歡這些傷心的詞？這些詞乍聽之下，很是動人纏綿，但細細想來，隻覺得言辭空洞，辭藻是很優美，但卻不能動人心腸——尤其是在朕麵前唱這些詞，朕更加感受不到這些詞的美了，朕喜歡的是蓬勃有朝氣，還有力量的詞，這些傷春悲秋的詞嘛，朕也很喜歡，但覺得這些傷春悲秋的詞終究不是正統，席間宴會上還是磅礴的詞聽著讓人高興，想要一飲再飲啊。”
素修愣了一下神，笑道：“妾確實很喜歡這些傷春悲秋的詞，在妾看來，這些詞不知是傷春悲秋，更多的是承載了詞人心中無限的希望，辭藻優美之中也不缺令人奮進的意思——”
“這些詞，寫的好了，確實讓人能夠眼前一亮，很有意義的話，還能讓人反複誦讀，理解其中味，但聽得多了，確實不想再聽了，朕自從有了你，盡是聽這些傷春悲秋的靡靡之音了——”
“靡靡之音聽多些也有好處不是嗎？陛下以前還讓妾唱了《玉樹後庭花》呢，這些詞作確實都是佳作啊。”素修道。
李曜忙擺擺手，笑道：“朕可從來沒有說過《玉樹後庭花》是佳作——朕以前讓你唱《玉樹後庭花》，也並不代表朕就很喜歡這些詞，朕聽這些詞，為的是警醒自己——當年讚頌且喜歡聽這些詞的人早已經消失了，有的很慘，國破家亡——為君者，必須要不斷反思自己的行為是否利國利民，必須要日日審視自己的品德，時時注意自己是否成為了獨夫民賊，天下人欲除之而後快——這些詞的好處在朕看來，警醒的意義要多於其中寄托詞人思想的意義。”
“陛下說的極是——明君聽一萬遍《玉樹後庭花》也沒有大礙，昏君即使不聽《玉樹後庭花》也會亡國破家的。”素修道。
李曜緩緩道：“但是這些詞也不能聽得太多了，聽得多了，實在令人心醉於此，不思要事了——享受多好啊，享受還不累，日日開心愉悅，當個明君多累啊，色色都要看管，樣樣都要注意——所以，有的人為了一時的快活棄天下於不顧，他們的本心也許並不壞，他們隻是不想操心，不想勞累而已——就像玉姿一樣，玉姿能力超群，術業有專攻，朕要提拔她，重用她，隻想著她的品德與能力都很好了，沒有想到她的性格與秉性適合與否，有些事情壞就壞在了這裏，讓很優秀的人去管一件並不適合他的事情，擔任一個並不適合他的職位，這就容易出亂子了——
優秀的人是很優秀，但不適合，就會慢慢變得不優秀了——普普通通的人都尚且如此，更別說為人君者了——不合適，是真的要命，既要了自己的命，還害了別人的命，還不會落個好名聲，甚至會遺臭萬年，可這些人裏麵，有的人是真的有才啊。”
李曜說罷，沒有任何預兆，突然也吟唱了起來。
“紅妝春騎。踏月影、竿旗穿市。望不盡、樓台歌舞，習習香塵蓮步底。簫聲斷、約彩鸞歸去，未怕金吾嗬醉。甚輦路、喧闐且止。聽得念奴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