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也有些無可奈何,輕輕起身,保住了玉姿,輕聲道:“你身在這裏,就不要去想現在觸及不到的事情,那樣隻是徒增煩惱而已,以前的我們都喜歡說一句話不是嗎——吉人自有天相,所以,你不必過度為他們擔心,我相信這些難關都不是難關,一切都隻是暫時的,不久之後,都會風平浪靜的——
鄭將軍也承諾過了,他是個蓋世無雙的大英雄,我相信他的話不會有假,你最崇敬他了,也要相信他,相信他和我們的陛下,沒有人想要看到到處都是狼藉遍地,這些隻不過是上蒼的一點小警告,這樣也好,也能讓沉溺於幻夢之中的陛下清醒清醒,讓他知道這世上從沒有一直能存在的完美的東西,不努力的話,上蒼就會將這些完美全部收走——現在,他也應該明白了,一切結束以後,他會對百姓好的,這樣也可以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類的事情吧。”
紫鳶說這些話時,基本上是貼著玉姿的耳朵說的,聲音小到隻有玉姿一個人能夠聽到,這些聲音也由玉姿的耳朵深深傳入了玉姿的內心——在楚國,紫鳶的這些話是可以被定性為大逆不道的,是要被抓去問罪的,可如今是在燕國,紫鳶說什麼都不是罪了。
玉姿傷心道:“但願一切都隻是幻夢,一覺醒來,我們還在老家,就好了——紫鳶,你說,這裏也會出現那裏的景象嗎?”
紫鳶不置可否,歎氣道:“從盤古開店至今,什麼事情都不好說,什麼事情都沒有一定的,今日歡歌笑語,明日很有可能就露宿街頭,自己還是錦衣玉食,玉笏滿床,子孫也有可能馬上淪喪家產,連一塊可以埋葬自己身軀的薄田都沒有,譬如唐太宗皇帝朝的長孫無忌,兩朝元老,很有威儀,又是兩代皇帝的至親,可最後不也落得子孫落魄,回京艱難的下場嗎?你說的那副場景,有可能會在這裏重演,也有可能不會重演——
可無論如何,王朝更換頻繁,一直沒有休止的話,最苦的人便是你口中的百姓,其中還有我們。所以,為了自己,我一點都不希望這裏也發生楚國那樣的事情,因為到了那個地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哪個地方可以去了——我無處躲藏,我不想再走了,從楚國到這裏,我走了那麼久,有時候恍恍惚惚的,我都覺得我們一起走了十幾年,才來到這裏——我真的不想再四處奔走了,我有時候也恨自己,學了一身武藝,也不能匡扶世道,也不能平息亂象,根本毫無意義,這不是我想過的日子。”
玉姿追問道:“紫鳶,如果你沒有來到這裏,你會去做什麼?”
“你問的不對——不是我去做什麼,而是我想做什麼——如果我沒有入選來燕國的隊伍,我也隻是楚宮的一個小宮女,每日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練好我的三腳貓的功夫,等到皇帝召見我的時候,表演一番,哄得皇帝及在場的諸位高興——這便是我全部的任務,可那也不是我想過的——現在咱們在燕國,這些話兒我可以說了——伺候皇帝高興,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是宮裏的女武人,可也隻是個耍雜的,逗得皇帝高興就行,一點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