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知道,此時他既不能站起來,走到幾位國公麵前低聲下氣,扶他們起來,也不能視若無睹,光在一旁看著艾洄努力挽回幾位國公的心,隻好從位子上站起,身子稍微偏向國公們,以一種靜謐的眼神看著這一切。
劉智暉等人堅持了一陣子,眼看著皇帝李曜無動於衷,宰相祁然冷眼看著他們,全無和好之意,隻有艾洄還站在他們中間,伸出了友好的雙手。劉智暉等人年紀也大了,跪的久了,腿腳也不舒服了,又見艾國公坐在一旁也在斜睨著他們,心裏也不舒服了,隻好一個一個扶著艾洄的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李曜看到艾洄將幾位國公扶了起來,心裏也有了數,朝應如實等人頷首示意,應如實得到暗示,便帶著幾個宦官上前幫助宰相艾洄扶幾位國公坐下。
誰知劉智暉第一個不領情,他雖然站了起來,可神情仍舊倨傲,不但甩開了應如實伸過來的手,還擺出了一個很不友好的表情,重重地說了一句:“老夫年老昏庸,可還沒有到連路都走不動的地步!你一個毛都沒有張全的小子,還沒有資格來扶我呢。”
應如實立馬回道:“下臣沒有資格扶國公,那麼還請國公自個兒做好,免得陛下在費心費口舌。”
王老國公的火也起來了,指著應如實道:“你也不過是才到陛下身邊侍候的,你能知道什麼?陛下尊老重親,也願意為我們這些老臣費心費口舌。”
祁然轉頭,冷冷道:“那麼還請各位國公不要冷了陛下的心,不要再讓陛下為難,不要再讓陛下費心費口舌了。”
劉智暉立馬調轉矛頭,直指祁然,道:“若不是你在陛下與我等之間挑唆,陛下會如此對待我等嗎?祁然啊祁然,你絕對是他國派來的臥底或是間者,要毀了我燕國啊!”
李曜聽不下去了,一腳踹了案幾,道:“國公好生說話,不要如此陰陽怪氣——也不要說任何毀壞朝廷命官聲譽的話——祁相公是當朝宰相,百官之首,容不得半點褻瀆與汙蔑——國公們說話做事要講究一個證據,有理有據,這才使人信服,否則,就是胡鬧!朕看著幾位國公年事已高,且有些近幾年並不過問政事了,怎麼今個兒如此整齊,都一塊來見朕?幾位國公不輕易出來,一出來,難道就是向朕說這些無聊的話嗎?幾位國公一塊來見朕,朕伊始還以為幾位國公有什麼重要的指教,特意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卻沒想到幾位國公將朕的地方當成了兒戲的地方,頤指氣使,神情倨傲,令朕意想不到啊——
幾位國公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或是隻為了向朕說明你們心中的不滿,那麼請幾位國公回去,這兒不是大明宮,朕不想聽這些,這兒是朕的行宮,朕可以不處理任何政事——幾位國公若是有任何疑問,都可以找幾位宰相們商議——你們來這兒找朕,可經過了柳相公的批準?”
李曜有此一問,原是燕國的規矩如此,凡是隱退了的官員,包括國公,要見遠在大明宮之外的皇帝陛下,都要事先報告給三省之中書省的長官,中書令知曉——現在中書令是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