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德笑著看向萬載公主,道:“我今日進宮是來向趙才人賀喜的。”
萬載公主扶著宮女緩緩下來,走到孝德麵前,很不耐煩地行了禮,冷冷道:“姐姐金貴之身,怎可去向她一個小小才人賀喜?由下人去辦就行了,姐姐哪用得著親自來?”
孝德微微一笑,溫柔道:“陛下常對我說,安處殿的趙才人遠道而來,在大明宮中舉目無親,性子沉默,不喜歡和別人說話,便讓我無事時常進宮來陪她解解悶——前些時候,晅兒還小,我不能抽身進宮,現在晅兒也大了,才人又誕下了小公主,正好來宮裏看望才人,順便陪她說說話。”
萬載公主冷冷笑道:“陛下對一個才人都比對親生的妹妹強——他的才人舉目無親,需要人排憂解悶,難道他的親妹妹就不需要照顧與關心了?我除了陛下,相王、長公主,也是舉目無親——陛下好狠的心,那麼嚴厲地懲罰了我,讓我抬不起頭——趙才人再是遠道而來的公主,再得他的歡心,也比我這個親妹妹重要嗎?”
孝德忙道:“妹妹可不能說這樣的話——在陛下心裏,當然是親兄妹最重要。”
萬載鬱悶道:“我看陛下是全忘了兄妹的情分,將我關在公主府一年,不準我出入,也不準王府的人出入——削了許君敬的官職,將其流放,還不夠嗎?減了我的食戶,將我幽閉在公主府,不是柳相和長公主搭救,我現在還被關在公主府裏受罪,親兄妹重要,便是如此重要嗎?”
孝德沒有說話,盡量沉默,萬載公主得到這些處罰,她的夫君艾洄是至關重要的人物——是艾洄與陛下一起,為了推行新法,特意將許君敬重罰,許君敬一事甚至還牽連到了許塒——許塒由此從戶部尚書的位置下來,改任禮部尚書。許塒遷任,朝野有不少聲音說艾洄借機打壓異己,將不怎麼支持新法的人統統調離了原來比較重要的位置。
因此,孝德隻好盡量不進宮,以免有些人攻擊艾洄依靠裙帶關係,整日在皇帝耳邊吹風,借助皇帝的手排除異己,狐假虎威。
萬載抱怨了好一通,終於說到了孝德身上,她眉頭一皺,道:“姐姐也不幫我,隻在一邊看著我受苦——你我雖不是親生的姐妹,不是一母同胞,但我母後待你如何,皇父待你如何,你竟如此袖手旁觀——艾洄是陛下看重的臣子,他素來又尊敬你,你替我說幾句話,也不至於如此。”
孝德麵上很是尷尬,隻得道:“我是婦道人家,如何能夠評論朝政?我們都是做臣子的,君父的決定,我們不能忤逆。”
萬載冷冷道:“姐姐的話可真是輕飄飄的——若是置換一下,姐姐是我,也會如此淡然嗎?——艾洄現在是春風得意,是陛下倚重的臣子,可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難保不會像許君敬那樣落魄,姐姐回去還是好好勸勸艾相公,當了宰相,大權在握,也要顧及親戚的情誼,不獨天下百姓是人,王公貴戚就不是人了嗎?”
孝德低頭,淡淡道:“我回去一定告訴艾郎。”
萬載歎道:“但願姐姐回去能告訴艾相公——隻不過,我看艾相公是不會聽姐姐的,姐姐是皇家公主,便是君,艾洄也應當恪守君臣之道,可姐姐在艾家人麵前從來都沒有威嚴可言,姐姐可要好好注意了,失去了威嚴,可就要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