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塵輕輕挑開簾子,對著還在觀賞木蘭花的素修輕輕說道:“娘娘,昭陽殿裏來人傳話,今個兒不用去昭陽殿了,皇後殿下身體還未好轉呢。”
靈犀在旁遞過茶水,歎道:“皇後殿下接連遭遇不幸,鐵打的身體也會堅持不住啊……這一年,對於皇後殿下來說是討厭的一年了。”
訾塵很是同意靈犀的說法。
素修靜靜望著木蘭花,透過其嬌嫩可愛的臉龐遙望到了姐姐如花的模樣,玉樣的精神。
她離開之前,有幸陪著姐姐一段時間,除了她遠嫁這件事,姐姐流露過傷心的模樣,其餘的時候,姐姐都是以笑麵對一切,包括小產,永遠失去孩子的痛,也沒能壓垮姐姐。
姐姐的堅強,讓素修不禁聯想到了眼前的木蘭花。
木蘭花愛光,又能耐寒,契合姐姐的品行,麵對一切,不悲不喜,不驕不躁,不怒不哀,始終保持本色,堅持初心,不讓其餘無聊的事物撼動自己的內心。
素修忽然明白了,臨行之前,姐姐囑咐了許多事情,唯獨沒有詳細囑咐生存之道,那時的她還有些不解,現在已經全部想通——不悲不喜,不驕不躁,不怒不哀,方能長久下去,將無關與自己的事情統統拋開,不要去想,方能保持愉悅,才能活得久,若整日悲悲戚戚,結果定然悲慘。
素修不禁感歎道:“越是這個時候,皇後越是不能太過悲傷啊,這樣反倒會害了自己。”
訾塵不解其中意思,問道:“皇後痛失愛妹,怎能不哭呢?我若是她,定然會哭死了。”
素修道:“你可曾見過張皇後大悲大喜過?”
訾塵脫口而出,“張皇後?”充滿了陌生感。
話一出口,訾塵才發覺自己講錯了話,連連拍著腦門,笑道:“我竟然忘了……”
張皇後便是素修名義上的母親,也是吳王趙攸止的生母,在燕後被軟禁的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裏,便是由張氏代管後宮,張氏也成為無冕之後,是後宮中真正的皇後,但迫於燕國的勢力,一直沒有對張氏進行冊封,對於外人來說,隻知道張氏的身份是貴妃,是個寵妃,上麵還有個來自遙遠地方的燕後。
為了顯示張氏的尊貴,當時的皇帝趙伯達下令在宮中要對張氏行對待皇後之禮,要口稱聖人娘娘,其餘的待遇也都是皇後的待遇,沒有差分毫。
所以,這宮中人提起張氏,都會習慣稱呼張皇後。
訾塵好生想了想,才道:“奴婢……好像沒有見過皇後特別高興,也沒有見過皇後特別傷心,更沒有見過皇後特別失態……不像這個皇後,什麼心情都寫在臉上。”
素修歎道:“這裏的皇後什麼心情都寫在臉上,所以給人一種喜怒無常,性格乖戾的印象,第一次見到,覺得很是可怕,可要是相處久了,便會發現,這樣的皇後很好很好……可是這對她卻不好,這後宮中需要的可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皇後,皇帝君臨天下,甚有威儀,皇後母儀天下,也要非常慈愛,帝後都要給全天下一個很好的印象,有時候還要活成平常人心目中神靈的樣子……不過,這個皇後,已經沒有資格,也沒有可能成為神靈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