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人倫綱常不可違背，卓然女扮男裝，多年喬裝，中了進士，當了宰相，成為了駙馬，與眾大臣一同議事，一同向皇帝建言獻策，這都不是女子的本分，不是女子應該做的，一開此風，後人照樣學樣，天下亂也。
一邊是卓然以女子之身，取得了男子都沒有的功績，還有較高的威望，還有那皇帝與公主要保她，若是將卓然治罪，隻怕皇帝與公主都不會滿意，就是艾晅自己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他與卓然同朝為官幾年，還是知己，知道她是女子之身，雖然無法接受，但不忍心看她送死。
左思右想無主張。
艾晅隻能想出一個主意，讓卓然主動認罪，承認錯誤，向天下人謝罪，然後他帶領群臣上書皇帝，請求看在卓然為官幾年，一直盡心盡力，從來沒有禍害政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以此放過卓然。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艾晅連連叫苦，為何他當宰相這幾年來盡是這種奇事？
先是第二任太子離奇死亡，再是先皇暴卒，留下幾個托孤大臣不省心，自己站在了太後與皇帝一邊，幫助皇帝與太後鏟除了那幾個托孤大臣，再是先後有百姓造反，再就是這女駙馬暴露一事。
他才活了三十多年，就已經經曆了這麼多事，有的還是從來未有的奇事，多幾件這樣的事，雖然煩心與棘手，但也讓他開了眼界，知道這世上果真是有人想不到的，果真有奇人。
打定了主意，艾晅便從書房中出來，吩咐備車馬，前往刑部。
到了刑部，一幫大臣早已等候在那裏，都是為宰相卓然而來。
艾晅將這些大臣迎到刑部大堂，還未開口問，那些大臣便一人一句說了出來。
這些大臣也都分為兩派，一派是要力保卓然，請求艾晅不要定罪，一派是要求艾晅稟告陛下，一定要嚴懲卓然，混淆男女之別，以女子之身立於朝堂，欺上瞞下，實在可惡。
艾晅並沒有表述自己的心思，隻是說此事重大，需要三司會審，更需要陛下的主張，一切沒有定論，不幾日就會有結果了。
闡述完畢，艾晅便派人送客，一個人都不想見。
現在，他隻想見見卓然。
再見卓然，她已經完全沒有平日的官樣，一身囚服，精神卻沒有改變，還是炯炯有神，絲毫沒有受到打入天牢的影響，還是不動聲色，按照平日裏的禮節迎接了艾晅。
艾晅見她身份已經敗露，卻不行女子的禮節，還是像往日裏一樣行男子禮節，不免皺眉，問道：“你現在已經不是宰相了，也不是男子——你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嗎？”
卓然一笑，道：“我的身份，我當然知道，我是儀德二年，陛下欽點的頭名進士，也是相公你的後輩，相公前來，當然要對相公行禮。”
艾晅不悅道：“如今你的身份已經敗露，你已經不是男兒身，也不是宰相，也不是進士了，你難道忘了你的女兒身？男女怎能一般看？男兒女兒不一樣，你怎可混淆陰陽，瞞騙皇帝與世人？我本想來看看你是否知錯，好為你開脫罪行，爭取最小的懲罰，不負你我同朝為官之情，可你並沒有知錯，相反還引以為傲，如此不知錯，教我如何是好，我該如何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