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使被斬消息傳入佳山寨,嶽勝、孟良等聞知,號啕大哭,聲震原野。孟良曰:“既本官不幸,我眾人難以再守,不如散去,各尋生路。”嶽勝曰:“汝言正合我意。劉超、張蓋,於山下創立本官廟宇,兩邊塑十八員指揮使,遞年祭祀。”分遣已定,將寨中所積,人各均分,拆毀三關寨。是日,眾人四散而去。陳林、柴敢率所部,依前往勝山寨居住。嶽勝邀孟良等,反上太行山,稱草頭天子,部將仍封為丞相等職,打官劫舍。此時焦讚在鄧州,聽知六使遭戮,亦越獄逃走。
話分兩頭。卻說王欽見六使已死,不勝之喜。自思曰:“朝廷無了此人,我誌得遂矣。”乃修下密書一封,遣心腹人漏夜送往北番,來見蕭後。蕭後拆書視之,其書曰:
臣自辭陛下赴南朝,又是數年。每懷報答君後之恩,無由得遂。今臣頗知南朝強弱,所可慮者,惟楊六使而已,今臣略施小計,梟其首級以獻,臣目所睹。可乘南朝無備,整點六師,大興征伐,邊防必望風瓦解。若待京城震駭,臣內中自生支節,複有書來奏知。望陛下與二三文武商議,勿失此機會焉。
蕭後得書大悅,因以示文武。蕭天佐奏曰:“王欽來書,道得詳細,乞陛下早定伐宋之計。以圖中原也。”後然其奏。忽一人進曰:“陛下此舉雖善,隻是難以取勝。”眾視之,乃大將軍師蓋也。
後謂曰:“孤欲舉兵伐宋,卿何以見得難勝?”師蓋曰:“楊家雖亡,中原一統之盛,邊帥擁重兵者不下數十萬,若徑提兵深入,未能即勝。當用計策誑之,令宋兵首尾不能救應,中原唾手可取也。”
後曰:“願聽卿之妙計。”
師蓋曰:“魏府銅台,乃晉帝陵寢之所,近來戍兵凋落,武備不修。陛下可遣人整飭園林,開鑿玉池,多植奇果名花。詐稱天降祥瑞,池水成醇,樹葉藏漿。以此特異之事,揚於中原。再使人令王欽就中哄惑,引誘其君,來此玩景。然後出勁兵,緊緊困之。陛下親率精兵,有何難哉?”蕭後聞之大喜。先發密書,入汴京與王欽知道。再遣能幹之人,前去銅台修築陵寢。一麵下令蕭天佐等整點軍馬以待。
不出一月,消息傳入汴京,近臣奏知:“魏府天降奇瑞,池水成醇酒,葉裏貯瓊漿。附近邊民,各移就共飲。”真宗聞奏,問於眾臣曰:“魏府沃野之地,有此奇事?卿等當究虛實。”一時文武群臣皆上表稱賀。惟寇準等懷疑此事,乃奏曰:“魏府晉朝陵寢之所,既有此瑞,何獨一境應之?陛下不可深信。”帝未應。王欽討好奏曰:“若此異事天下皆然,又何為瑞矣。今特魏府有之,正是太平符運,千載難逢。陛下當整六師親視之,一者巡撫邊民,二者使番人不敢南下。”真宗乃悅曰:“卿乃忠言也。”即下詔巡幸魏府。
八王知之,諫曰:“魏境地接遼界,近來帥臣調遣,城郭荒野。
值今戎馬在郊之日,陛下車駕一動,北番乘虛而入,那時誰保京城?萬望以社稷為重,勿輕信虛誕之事也。”真宗曰:“朕命柴駙馬、寇萊公領禁軍守京,必保無事。”八王見諫不從,怏怏而出。
次早,敕旨已降,以呼延讚為保駕大將軍,光州節度使王全節、鄭州節度使李明為前後扈從。讚等得命,準備起程。
越數日,真宗車駕發離汴京,八王以下文武,皆隨駕而行。但見:紅塵起處兵軍盛,白日昏時羽纛多。真宗車駕不日間來到魏府境界。時冬十一月,朔風競起,北方冰寒地凍。車駕進入府中駐紮。
次日,真宗與群臣登晉之陵寢看景,果見林中樹葉包藏有物,玉池中泉水紅潤。帝命取而嚐之,其味似酒,其淡若醴。軍校摘下樹葉,揭內視之,俱是時造粟漿。八王奏曰:“陛下以祥瑞之故而勞動車駕,使邊民供給,不堪其苦。今觀此亦何祥瑞之有耶?此必番人之計,誑君臣來此。若不亟還,定落其圈套。”真宗亦疑,因下命退回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