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煮牛奶的時候,葉清打碎了一隻藍色的玻璃杯。那隻杯子用了近四年,她恍惚中又想起自己當時挑選杯子時的情景。呆了兩秒,她找來一個紙盒,將碎片收集起來,扔進垃圾桶裏。
中午約了宋彩衣吃飯,她又是姍姍來遲,晚了半個小時。一坐下就堆了滿臉的笑:“不好意思,又讓你等我。”不過語氣中完全沒有感到抱歉的意思。有電話打進來,宋彩衣急忙接起:“恩,好的好的,下午三點之前一定發貨。”
葉清一直盯著她看,等她掛點電話後,葉清說:“招一個助手吧,分擔一些工作。”
宋彩衣馬上驚呼:“不行!”眼珠子瞪的圓溜溜:“老娘掙個票子多不容易,為什麼要便宜了別人!”
葉清皺了皺眉頭,擺出一個“隨便你”的表情回應。她指了指彩衣的手機問:“怎麼弄得?”屏幕整個碎掉了。
“上午在倉庫時不小心從口袋裏掉出來,我沒注意踩了一腳。”她一臉心痛地用指腹來回撫摸著裂痕。
“要修嗎?還是換掉?”
“先問問看修理要花多少錢,”她抬頭看著葉清,一臉可惜地說:“你要是還有那種能力就好了……”
葉清回了一個苦笑。
宋彩衣今天看起來是有話要說,吃飯時總是鬼鬼祟祟地瞟向葉清。試探了半天,就差沒把自己的頭伸到葉清的碗裏,對方還是無動於衷。她隻好放棄,主動開口道:“我前天在快遞公司遇到了一個熟人。”
葉清沒有接話,宋彩衣隻好硬著頭皮往下說:“是池羿。”她念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很低,小心翼翼,兩隻眼睛盯著葉清的臉,生怕錯過什麼內容。
這個名字讓葉清有一種突然闖入另一個時空,踏入別人故事的感覺。她有很久很久,大概是四年吧,不,很準確地就是四年再沒聽到過這個名字。“池羿”這兩個字就像是鑰匙,打開了她小心藏好的早已被塵土封印的往事。
“他在明一集團工作,給了我名片。說是下一次請我們吃飯。”
葉清慢慢消化了宋彩衣的話,然後開口問:“我們?”
宋彩衣一臉抱歉地回答:“他問起你了,我就說你在書店裏工作,都挺好的。”她故意把音調調整的輕快一些:“池羿一點都沒變,還是他先認出我的,張嘴就喊出了我的名字。”
“彩衣,”葉清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我時間到了,下次再聊吧。”
“哦,好的。”宋彩衣注視著葉清起身離開,輕輕皺起眉頭。原來你還是會這麼痛,看樣子痊愈還需要一些時間。但是你要拿出勇氣啊,放任不管一定會出大事的。
葉清一邊往書店走,一邊回想宋彩衣的話。他竟然一點都沒變,而我如今簡直是麵目全非,這時間太不公平。
這一天晚上葉清夢見了池羿。四年以來,這是第一次。
她坐在書店的落地窗邊,陽光燦爛。然後轉眼間,已是黃昏,鮮紅的夕陽映在玻璃窗上。她起身往外走,推開玻璃門的瞬間,她看見他站在街邊,正對著書店大門。他靜靜地站著,畫麵卻是晃動的。
葉清震住了,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他穿了一件深色大衣,頭發染成了栗棕色,臉上的表情和眼神看起來都比往日溫柔的多。他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站定,開口道:“葉清,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公式化的問候,卻仿佛洪水猛獸讓葉清從夢中突然驚醒。頭痛。有風從窗戶間吹進來,鼓起白色窗簾。空氣微涼,不時有幾聲清脆的鳥叫,微弱的晨光映亮房間。
葉清遇見他的時候是九月。大一開學,葉清和宋彩衣幸運地分到了同一個宿舍,她們在高中時就是摯友。她們在同一個係,卻是不同的專業。收整了一下宿舍,葉清和同宿舍又同專業的周彥孜一起去上第一節晚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