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出門將信投遞到郵箱裏,然後往表演協會去找宋彩衣。她到了,見宋彩衣又在埋頭畫海報。葉清要幫忙,宋彩衣不肯。“怎麼,你怕我畫得醜,糟蹋了你的畫?”葉清問。
“不是,”宋彩衣說,“我怕顏料沾到你衣服上,我上次在外套上沾了一塊綠色,那衣服到現在也沒洗幹淨。”
葉清低頭瞅了瞅她的畫,“你每次的海報長得都差好多,真想不到你腦袋裏藏了那麼多東西。”宋彩衣聽後苦笑,她哪裏有那麼厲害,又不是什麼天才,她為了這幾幅海報真是煞費苦心,吃飯想著,刷牙想著,走路時也想著,就連睡覺前腦子裏殘存的意識也是海報。她翻了很多資料,在圖書館裏窩了很久,那認真程度堪比當年的高考複習。那句話說得真對,愛情是一個人最大的動力。
葉清在文案前轉悠來轉悠去,“你這海報還要畫多長時間?”
“快了,再用半個小時。”
葉清無聊地坐在椅子上,從包裏翻出一盒木瓜糖,剝了一顆放進嘴裏。她遞給宋彩衣一顆,“要不要吃糖?”
宋彩衣抬起頭,但視線仍盯著下麵的畫筆,張開嘴巴,發出“啊”的聲音。
葉清無奈地剝了一顆放進她嘴裏。
這時門被推開了,馮時苑走了進來。她的臉紅撲撲的,看起來氣色不錯,她見到葉清之後開心道:“你也來了。”
“嗯,我等宋彩衣來的。”葉清也展開一個笑容。
馮時苑湊過去看海報,“好漂亮。齊顯總誇你畫的海報很清新,可惜我隻見過很少的幾張。”
宋彩衣聽見齊顯的名字,手中的畫筆頓了頓。坐在一旁的葉清看著宋彩衣和馮時苑,一瞬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隻是感覺有一絲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裏怪。很久之後,葉清還會責備當時的自己,真是太不細心了。
葉清伸手遞出裝糖的鐵皮盒子,問馮時苑:“要不要吃塊糖?”
“什麼糖?”她聞言扭過頭來看葉清,嘴角的一點微笑卻在視線落到葉清手上時僵了下來。
葉清答:“是木瓜糖。”
“不用了,謝謝,”馮時苑輕聲回答,她又呆了幾秒鍾,然後向兩人說:“我先走了。”出了表演協會,她還在想著剛才那盒木瓜糖,那是D市的特產,D市多產木瓜。不會的,一盒糖又代表不了什麼,她想,是我最近太敏感了。
但那盒糖確實是池羿買的,在D市的火車站超市裏。他買飲料,結賬時收銀員問他:“還需要些什麼嗎?”他隨手從麵前的架子上抽了一盒木瓜糖。火車開到Z市,他打車回學校,下車的一瞬間他覺得很疲憊,突然有種想要坐回車裏讓司機師傅將他帶到很遠的地方的想法。他轉身關上車門,車開走了,他隔著馬路一眼看見了從校門口出來的葉清。她也看見了他,對他笑笑。她大概是看出他臉色不大好,於是沒有說話,站在原地不動,隻是看著他,仿佛是在判斷他此刻的心情。他突然抬起右手,往自己的方向揮了兩下,示意她過來。那動作如鬼魅一般,在她的眼裏成了慢動作,她不假思索地邁腿穿過馬路。而這期間,他看她的眼神一直很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