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微晃。
銀針尾端輕顫,閃爍著光芒。
六師兄專注地把一根根銀針插在阿元頭頂的多個穴位上。
許久,他停下動作,長吐出一口氣,神情帶了些疲憊。
“怎麼樣?”剛走出門,蕭佑薇迎上來關心地問。
六師兄在她期待的眼神裏點點頭,“藥確實有效,不過他顱內有淤血,完全清除還需要時間。”
他想了想補充道:“最多三年。”
蕭佑薇笑了,“好歹有個盼頭,師兄,開醫館的事兒你考慮得怎麼樣?”
六師兄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我還能說不嗎?”言下之意,是答應了。“我有事問你,那個陶九知,是什麼來曆?”
蕭佑薇微怔,搖頭說:“不清楚,隻知道是做情報生意的,我懷疑他身帶官職。他曾說自己外號‘魅影如風’,似乎在江湖上是有些名氣,師兄聽說過嗎?”
六師兄也是搖頭,“你知道我對江湖事向來沒興趣。那天我聽到……”
他把蕭佑薇回客棧那天陶九知和阿元說的話一一轉述,蕭佑薇的臉色變了幾次,最終沉吟道:“如果他真的知道阿元的身世也是好事……”
“隻是不知是不是來者不善。”六師兄接口。
蕭佑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兩人並肩走遠後,走廊上無聲地出現了一道青影,骨扇遮麵,眼含幾分自嘲的笑意,“你瞧瞧你,好心被當驢肝肺,無趣,無趣。”
次日清晨,蕭佑薇先去阿元房間看過,發現還在沉睡,問了六師兄,說是情況正常之後才放下心,兩人匆匆用完早飯,讓小二把馬牽過來。
從禹城到桃花庵所在的山大約需要三個時辰,中途在小鎮外讓馬兒休息了一會兒,臨近正午才到桃花庵。
一個麵相沉穩的尼姑迎上來問好,蕭佑薇回了個禮,客客氣氣地說:“我們有事求見庵主,不知是否方便?”
尼姑一愣,麵帶為難地說:“庵主正有訪客,恐怕……二位有什麼事嗎?”
蕭佑薇想著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笑了笑說:“隻是看中了山下那片桃林,想同庵主商量買下來。”
尼姑恍然大悟,擺擺手說:“那施主可找錯地方啦!那桃林不是桃花庵的產業,做不得主,做不得主的!”
一問才知道,早在桃花庵建立之前那片桃林就在了,當時是一位古叟在打理,自從三年前林子裏住下一位嗜酒的美貌女子後,古叟露麵得就少了,如果他們想買桃林,最好去跟這二位問個清楚。
蕭佑薇心想她說的這個嗜酒的女子應該就是酒三娘了,可是三娘已經走了,又沒提過桃林的歸屬,看來還是要找那位古叟才行。
從尼姑口中得知古叟在後麵那座山上開了幾間茅屋,從山下就能看得見。謝別了尼姑後,蕭佑薇苦笑著說:“真是前路多波折。”
六師兄安慰地摸摸她的頭:“不過是多耽誤些時間罷了,不過你要這桃林究竟是做什麼?”
蕭佑薇笑了笑,也沒躲開,隻說以後你就知道了。六師兄見她賣弄神秘也不追問,隻是無奈地搖搖頭。
古叟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兒,他們見到他的時候,他身穿粗布麻衣,提著擔水正在澆園子,雖然上了年紀,但一眼看過去隻覺得身強體健,精神矍鑠。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上蘊藏著一種古樸沉著的力量,看似隻是個平凡無奇的山間農夫,可是眼神接觸的一瞬間,蕭佑薇覺得仿佛看到一座屹立了千萬年的大山。
她心驚之餘再看古叟的眼神都變了,收拾好神色,恭敬地說:“敢問這位前輩可是古叟?晚輩經桃花庵師太指點……”
“桃花庵的尼姑讓你來的?小丫頭片子說話別老氣橫秋的,你來幹嘛的,跟老頭子說說。”古叟快言快語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