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兩個戴著鬼麵具的人,兩人的個子一高一矮,左邊那個的麵具是個詭異的笑臉,右邊那個的麵具恰恰相反,像是哭喪一樣。
兩人都穿著黑色的衣裳,肩膀上繡了一朵模樣古怪的花,還有點眼熟。這時候天上的月亮恰好躲進雲層,蕭佑薇借著渡口黃紙燈昏暗的光,隱約覺得那花和她在爹爹手裏見過的靡花像得很。
她正沉思時,聽見高個的那人桀桀笑道:“陶督公貴人事忙,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咱們兄弟倆?”
矮個的那個趁他話音剛落飛快地接了一句:“哥哥,別傻了,人家日理萬機,眼裏哪會有咱哥倆的位置?”
兩人一唱一和,都是冷嘲熱諷的語氣,戴著笑臉鬼麵具的人說話時尖銳地笑著,而哭臉鬼麵具的那人聲音不但低沉,而且嘶啞得讓人要起雞皮疙瘩,聽起來好像他連續哭過幾天幾夜一樣。
陶九知把蕭佑薇護在身後,遮住了她的視線,淡淡地說:“你們還算有幾分自知之明。”
笑麵鬼聽了也不惱,尖聲嬉笑著欺身過來,一爪淩空朝他抓來,袖子裏飛出一片飄散的粉末。
“閉氣!”
陶九知忙厲聲喝了一句,他身後站著蕭佑薇,而對方身後還有個沒有出手的喪麵鬼。
二鬼使是幽冥門主座下的兩名大將,他們是雙生子,生母是個被拋棄的鄉野女子,大腹便便饑寒交迫之下倒在荒郊野嶺,正趕上生產的時候,氣息奄奄之際她身邊經過了一名老大夫。
女人知道自己活不得了,便苦苦哀求老大夫剖腹取子,老大夫確實照做了,從她血淋淋的肚子裏扒出了這兄弟倆,在這個過程中,可憐的女人已經沒了氣息。
老人心善,把兩個孩子帶回村子裏養活,可是村裏人知道了兄弟倆的身世後,不但沒有半點憐憫,反而把他們看作鬼母所生,非常排斥。沒幾年老人死了,兩個孩子住著老人留下的房子,靠采藥種菜過活,飽受人們白眼。
又過了幾年,村子遭受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旱災,迷信的村民認為這是養育鬼母之子的報應,隻有把兄弟倆放在火上祭祀才能破解這場大旱。
年紀不大的兄弟倆震驚了,村民們並不知道,兄弟倆跟著老大夫學過基礎武學,後來在山上偶然得到了一本合擊功法,他們心意相通,練習起來效果顯著,幾年時間已經不遜於江湖上的二流高手。
村民的愚昧徹底把他們推向深淵,成為與世難容的凶鬼。屠戮全村後,他們的罪行被公諸於世,朝廷震怒,命明暗兩司協力追殺,二鬼被迫從天都河逃走,從湍流裏撿了兩條命,再出現就改了裝束,成了幽冥門的二鬼使。
有人說他們武功路數偏邪性,怕是受了幽冥門主指點,早就躋身一流高手的水平了,配合心意相通的合擊術,等閑人奈何不了他們。
二鬼受過明司暗司的追殺,這幾年他們武功大成,即便有幽冥門主的拘束沒有對朝廷的人大開殺戒,小麵積的屠戮還是少不了的,陶九知作為暗司之主,每個月收到的戰報裏都有十幾個好手是折損在他們手裏。
本該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是二鬼不慌不忙,似乎很是滿意今天挑到了陶九知的軟肋,每每攻擊時都在享受著這種好似貓捉老鼠的快感。
空氣中的甜膩氣息愈發濃鬱了,水麵上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一片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