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佑薇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道:“師兄的意思是,他們的病越來越重,並不是缺醫少藥的緣故,而是欠缺了一種求生的信念?”
六師兄嗤之以鼻,徹底將手裏的藥材放下說:“求生?他們可比誰都想活,可也耐不住這一個個的,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偏要覺得染了疫病就再也活不得了,今兒在驛館還有個人,跟我說別救他了,閻王讓人三更死,豈能留人到五更,真是笑話!”
“……”
蕭佑薇算是明白他這半天的低氣壓是什麼緣故了。
她猶豫著說:“那這缺的藥材又該怎麼辦?”
她倒是巴望著師兄表示沒辦法,這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去驛館幫忙看診了,那裏可是禹城的疫氣集中點,如果能放開來,讓生息飽食一頓,絕對能迎來瘋狂的增長。
可是她還沒盼到六師兄開口就先等到了一隻腳踏進門檻的陶九知。
這人渾不知自己打亂了心上人的計劃,態度極自然地跟他們打個了招呼:“在這忙著呢?剛剛在說什麼啊,聽你們討論得挺熱鬧的樣子。”
蕭佑薇翻了個白眼,轉過臉表示不想搭理他。
他看她這樣還來勁了,她往哪邊兒轉,他就往哪邊擋,精瘦卻寬闊的胸膛始終在她眼前晃悠,最後蕭佑薇煩了,在六師兄和茯苓的偷笑聲中推了他一把,“哎呀你煩不煩,走開走開,擋眼了。”
“我不,你先告訴我,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他越想知道,蕭佑薇就越不想告訴他,最後還是六師兄看他被拒絕得可憐,才開口道:“是在說如今藥材缺乏的事,怎麼樣,你那兒有什麼好消息嗎?”
因為如今在禹城裏官職最高的就是眼前這位了,莫城主辦事時也少不了要請他去共同商量,所以無論於公於私,陶九知都是對官方消息最先熟悉的人。
陶九知搖搖頭,“能有什麼好消息,如今啊,連禹城飛一隻鴿子出去,都沒人敢上去拿信,裏外不通,北方道阻,南方無援,是隻能自救了。”
“唉,就是自救也要有個章程才好。”六師兄歎了口氣。
茯苓見不得他發愁,黑葡萄似的眼珠靈巧地轉了轉,嘴裏啊啊叫著,三個大人同時看向她,她卻又慌了,無辜地眨眨眼,開始四下翻找,看這架勢是想找筆墨紙硯,可是這房間裏沒有。
最後茯苓從大桌上踮腳拿了杯冷茶水下來。
柔軟的小指蘸著殘茶在矮凳子平滑的木質表麵上寫寫畫畫。
三人湊近去看,認出她寫的那個歪歪扭扭的是個“山”字。
茯苓抬頭看看他們,認真地點了兩下,繼續在旁邊寫了個字,他們一看,這次是個“藥”字。
“山藥?”陶九知疑惑了。
蕭佑薇同樣沒明白她想表達什麼。
麵麵相覷。
六師兄眼睛一亮,在茯苓快要急哭了的表情裏反應了過來,“茯苓的意思是,山裏有藥?”
“啊,啊!”茯苓開心地點頭。
然後又寫了個“采”字。
“自己去采?”六師兄又猜。
“啊,啊!”
禹城南邊地勢稍平緩些,北邊是連著洮城周邊那幾座山的,雖然海拔較低,但要說植物種類,倒也算是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