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走後隻隔了一天,六師兄也離開了。
臨走時蕭佑薇不敢去送,隔門遠望時,他走到拐角忽然回頭望了一眼。
那一眼蕭佑薇不知是否看得真切,隻覺得裏麵盛滿了空寂。
沒有怪責,隻是滿滿的空洞,好像是個失去情緒,封閉自我的木偶。
“別想了,你沒有錯。”陶九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茫然地回過頭。
他攬過她的肩膀,體溫漸漸傳遞過來,“你是人,不是神,就算是真的神靈,也不可能照顧到每個人都過得團圓美滿,所以別給自己強加擔子了,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可是……”
他強硬地打斷了她的話:“沒有可是。茯苓隻是去治病,沒準古叟還就拿她沒法子,治好了就讓她回來了,至於杜兄,你就隻當他是出去玩一圈,總會再見的,別的不說,如今你們倆的課業都差不多了,難道他還能一輩子不回門羅山?”
蕭佑薇低頭想了一陣,好像是這道理。
可她怎麼都提不起勁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得對不對,她清楚茯苓和六師兄原本的命數,原本應該是沒有幹係的兩個人,現在卻莫名奇妙搭上了線,她把茯苓提前帶出來,究竟有沒有成功破了茯苓原本的死劫?
茯苓險些喪命在葫蘆巷,如今卻做了守山脈的聖女,這樣的命運究竟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另一個死劫的開端?而六師兄……他這趟出去是否會如原著裏那樣跟蕭雲琪發生糾葛,最後成為那個付出一切卻不得好死的炮灰男配?
“我究竟是壞了他們的姻緣。”蕭佑薇喃喃道。
陶九知微微一笑道:“我們都無法知道下一天會發生什麼,或許茯苓這一走,最後反倒能成全他們一段和和美美的好親事。”
“但願吧。”蕭佑薇勉強一笑。
此後許久,每當她來到後院的藥圃,想起六師兄和茯苓往日裏在這兒鋤草、授課、嬉鬧的場景,心裏就一陣愧疚的痛意。
又過了沒多久,陶九知也離開了,奉命去南方。
他走時表情很無奈,蕭佑薇知道他是想多留在禹城和她相伴,可是南方戰事吃緊,確如他先前所料,蠻族在潁州邊際虛晃一槍後,果然轉戰薛城,薛城城主貪生怕死,不但稱病後撤,而且果真跟朝廷要了一批錢糧,正從北方運送過來。
金鑾殿裏傳出金令,命監察使陶九知前往薛城督戰,說的是即刻出發,硬生生被他拖了三天才走,那三天裏他帶著蕭佑薇遊遍了禹城周邊好玩的地方,最後連蕭佑薇都忍不住催他,這才委屈巴巴地開始收拾行裝。
臨走那天晚上吃到了小廚娘親手準備的一頓晚餐,三葷三素另配一碗雪泥魚肉羹,福伯福嬸知趣地開小灶回屋吃了,將寬敞的用餐地方留給了他們倆。
陶九知年幼時經常吃不飽飯,後來從軍入伍更是講究效率,可畢竟也是貴族出身,吃飯速度雖然快,吃相倒不難看,細看還是有股王孫公子的優雅,蕭佑薇打趣他:“督公大人,是不是很久沒跟人同桌而食了?”
陶九知瞥她一眼,半是認真地笑道:“如果是跟你同桌,怕是連吃飯都省了。”
“莫非因為我秀色可餐?”蕭佑薇笑眯眯地說,這可是現代人用慣了的老梗,總歸她在這人麵前是不在乎什麼形象的,也不怕他聽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