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很冷。
冷到她在入水的一瞬間就覺得周身已經凝出了堅實的冰塊,整個人被緊緊封死在裏麵,手腳動彈不得,連呼吸也被封住。
連莘趕忙救場,努力呼喚蕭佑薇體內的生息活動起來,一陣陣的暖意飛快地驅散了寒冷。
蕭佑薇努力睜開眼,此時生息化作一層透明的泡泡把她和潭水輕輕分開,呼吸也順暢起來,就像還在地麵一樣自如,手腳受到的束縛力也減弱了許多。
她撥開潭水,一寸一寸地向下探去。
蕭佑薇沉迷於水下探寶,並不知道上麵的古叟在她縱身躍下的一瞬間,整個人呆住了,真……真的跳了?
這潭水的深度很難測量,隻有女子能進去這是真話,可也不是什麼樣的女子都能做到的,換了古娜的話,用上他早前教的水下吐納法自然可以平安無恙……
誰知道,這妮子居然這樣著急,不等他說完話就下去了?
古叟繞著潭邊轉了好幾圈,幾次探頭,隻見那潭水毫無波瀾,根本看不出底下有活人在掙紮的痕跡。
他惆悵地歎了口氣,妮子啊妮子,你今天要是真的死在底下,老頭子保證善待古娜和你這個晚輩,你可莫要記恨,非要恨的話隻管來找我,千萬不要找上古娜啊。
不得不說,上了年紀的人對這些話總是多信幾分,蕭佑薇信口胡謅的話對他到底還是造成了影響。這時候外麵傳來腳步聲,比幾個月前身量拔高了不少的女孩捧著一兜野果走進來。
古娜把野果往幹淨的石板上一倒,見師父滿臉愁苦地負手站在潭邊,疑惑地問:“師父,怎麼了?”
古叟心裏一虛,眨巴兩下眼大聲說:“沒事兒,為師怕你沒學好,萬一在底下給憋過氣去。”
古娜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說:“不會的。”她把不聽話滾了出去的兩顆果子撿回來,還想叫醒闌意吃東西,卻被阻了。
古叟不快地瞥一眼昏睡的孩童,說:“不用管他,這小子今天要放血,多睡會也好。”他實在不喜歡看到自己滿心認可的傳人時不時表現出操心別人的模樣,這些在他看來都是阻礙她進步的亂石。
古娜一愣:“今天?”她靈秀雙瞳微轉,似乎明白了師父之前站在水邊是在琢磨什麼,乖巧地上前準備入水。
古叟一把拽住她臂彎,迎著徒兒不解的眼神,他更加心虛了。
僵持幾息後古叟嘟囔兩下叫道:“不用!今兒老頭子想吃叫花雞,你弄這些素果子來做什麼,去弄隻野雞,烤製好了再拿進來!”
古娜訥訥地轉身,將要走過轉彎的時候,背後又響起一聲叮囑:“要鮮嫩的!”
她哦了一聲,總覺得今天的師父哪裏有點怪。叫花雞就叫花雞,正好小闌意也愛吃肉,到時候叫他起來一塊吃。
古娜還以為師父是想等她拿了肉食回來,再下水取地母寨的那件聖物。卻不知道水下正有人在代替她做這件事,並且是個曾兩次改變她命運的人。
蕭佑薇在水下不知道遊動了有多深,幽藍的水底終於出現了不一樣的光,她心底湧出一股喜悅,努力往那個方向遊去。
這是個空寂的水下廳堂,一尊接一尊的石雕堅而穩地紮根在石壁上,手執各式武器,冷睨著她來時的方向。在這兩排石雕的正後方,如她預料那般,是一座巨大的地母石雕。
地母石雕盤腿坐在一片石製的弧形闊葉上,溫柔地笑著,一隻手成拈花狀斜擺在胸前,另一隻手的指尖觸地,掌心裏托著一枚圓形石卵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