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城禮官已經膽顫心驚,交待完之後就跑到遠處墊高腳尖去看,可是現在吊籃離地麵起碼有三四十米,底部密實得很,他哪能看得清楚上麵正在發生什麼事?
底下的苦工已經聽話地停了動作,可是樓裏那些操作升降裝置的人還沒有及時得到指令,需要有專人一層層跑上去通知,因此,吊籃其實還是在上升,隻是速度稍稍減慢了而已。
禮官和在場的聖宮祭司們都是知道底細的,與尋常人隻關心丹陽郡主不同,他們打心眼裏更怕的其實是大越國師出事啊。
退一萬步說,她們二位都是天女,無論最後傷了哪個,都是薑城的巨大損失!
“快,速速通知城主大人!”禮官帶著哭腔急叫了一句,然後兩眼一翻癱軟了下去。
血液漸漸染濕了淺色的衣裳。
蕭佑薇低頭看了看腳尖綻開的五瓣血花,恍惚地勾起一抹微笑,一聲輕歎逸散在風中,“你倒是狠得下心,我很意外。”
受到她的表揚,對於蕭雲琪來說更像是一種恥辱,她紅著眼睛瞪視對手,忽然笑開,陰森地問道:“那是當然,你說說看,在薑城裏傷害天女,夠不夠死刑呢?”
作為一個穿越前可能隻是個年輕大學生的女孩子,她能做出這一步實在讓蕭佑薇沒有想到,能對別人狠不算什麼,厲害的是能對自己狠得下手。
看著她肚子上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還有不斷湧出的新鮮血液,蕭佑薇沉吟了一下,問了她一句話:“你知道從這裏到地麵需要多久嗎?”
蕭雲琪的麵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眼睛深處突然炸開一些驚懼,她沒有吭聲。於是蕭佑薇再度開口,不帶威脅的語調,說出的話卻讓她心裏發寒。
“你是要和薑少主成親的,我不相信你會不想為他生兒育女,你這一刀……下得挺巧,可我若是現在用它在別的地方補一刀,你猜猜看他們還稀罕你嗎?”
她不拿死來威脅,而是用女人看重的生育能力嚇唬對方。
“你敢!”蕭雲琪大聲罵她,手卻下意識護上刀柄,生怕她真的亂動。
蕭佑薇笑容愈發燦爛,輕柔地說:“我逗你玩呢,真不禁嚇。”要是不知道她們倆之前的過節,光聽這語氣,沒準真會覺得這是一對相識多年的閨中密友。
無意間往升降籃外麵瞥了一眼,蕭雲琪這時候才覺得自己這一步行得險了,如果,如果下麵那些蠢豬沒有收到自己剛剛的暗示,不幫她快點回到地麵的話,她萬一傷重流血至死怎麼辦?!
可惡,可惡,都怪這個女人非要刺激她!
她護著腹部,感受到手掌漸漸被粘稠的血液覆蓋,她的心情從剛剛的得意漸漸轉化為恐慌,人哪有不怕死的,更何況她對自己下狠手也是為了能解決掉眼前的禍害。
如果最後國師沒被害死,反而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怕當然是怕的,可是麵對著笑容燦爛的對手,蕭雲琪實在開不了求助的口。
場麵一度非常安靜。
然而在蕭雲琪不知道的情況下,蕭佑薇已經為自己想到了一條後路……
升降籃猛然一晃,蕭雲琪緊貼著籃壁的身軀隨之震顫,匕首入腹更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淚花狂湧,繼而手下又是一股滾燙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