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知護住蕭佑薇,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個說話的人。
是個衣著隨意頭發花白的老人,鼻梁上架著個奇怪的東西,金絲圈兒,中間嵌著兩個透明的東西,看東西的時候習慣性眯著,雙目無神,皺巴巴的嘴角掛著戲謔。
他樂嗬嗬地自言自語道:“我聞到腐朽的味道……”
蕭佑薇眉心微跳,“這位老先生看來頗有見解。”
她認得出來,這個戴著金絲眼鏡的老人,他穿的長袍上有個小小的學者公會標誌,呈現金色的話,說明他在公會裏身份不凡。這些學者在薑城享有不低的地位,而且她覺得,眼前這位老人說出的話不像是無的放矢。
老學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會兒,轉過頭說:“姬娜做了一個好選擇,可惜她無法阻止人心的腐化。”說完,對著那噴血的泉眼憐憫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蕭佑薇閉上雙眼,生息之眼全力開動,穿透了聖宮範圍內流轉的靈氣看到深深的地下,這一看,果真有大發現。
在噴泉區底下被人塞了一具新鮮的屍體,那是個死不瞑目的少女,白皙細嫩的身軀被殘忍地分成無數塊,濃稠的血汙染了水流,這才有了血水湧出的景象。
人群一邊驚呼一邊後退,不少人在悄悄說這等景象十分不祥,怕是天女殿下對第八天女大人非常不滿,不願她進入聖宮!
蕭佑薇默默地隨著人群退開,捕捉著四麵八方傳出的話音,越聽就越覺得現在這裏有不少在帶節奏的人,他們借著多數人驚慌無措的時候提出強有力的認知,讓其他人不知不覺聽信了這些話,變成他們的武器。
作為議論焦點的蕭雲琪已經驚得白了臉,下意識在袖子底下捏緊了一物,那冰冷卻為她提供了暖意。她揮卻心頭的慌亂,唇角再度掛起自信的微笑,回轉過身,做出雙手下壓的動作,今天的裝束為她加了些權威分,人群竟然真的順從她的指示安靜下來。
“各位,或許今天之前你們並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來自遙遠的大越……”
在飽受質疑的時候,蕭雲琪竟然穩穩地先來了一段自我介紹,用她柔和平靜的聲音撫慰大眾的情緒。蕭佑薇挑了挑眉,抱臂觀看她的表演。
不要說同是大越來,艱難時候應該互幫互助。人人都知道兩人關係並沒有那麼好,既然蕭雲琪自己有法子解決,那她還插什麼手?或許就連聖宮拱門處沉著臉立著的姬娜也會覺得,她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蕭雲琪為自己辨別的說辭並不算是很高明,她沒有被天女的神秘麵紗鎮住,隻覺得那是統治者為了給自己臉上貼近才造出的假神,所以,她敢於提出建議,想把這片噴泉翻開,好好檢查底下被人動了什麼手腳。
此外她還多給聖宮和薑城多套了幾層高帽子,讓人們順其自然地想到她隻是個外來媳婦兒,根本沒有機會和動機在這裏做手腳。
薑城人怎麼可能答應把供著天女雕像的地方翻過來?當然也有一些人看在她第八天女的身份上,願意一試。兩派人吵吵鬧鬧,險些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