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起,陶九知連著許多天,每天來國師府報道,可是一直都沒能得到跟主人家同桌吃飯的機會。
每次在走廊遇見,她總是噙著莫名的微笑,不露喜怒,讓人看著心裏發毛。
他讓她的辛苦白費,自知理虧,為了哄她高興特意去跟宮裏的禦廚學了幾手,想做給她嚐,結果廚娘一見他就像見了鬼一樣,把門一關,在裏頭瑟瑟發抖地請他回去。
陶九知尷尬地摸摸鼻子,這小妮子夠絕,看來是真氣著了。
他還真是第一次把她惹到這個地步,歉疚的同時又忍不住多想:她這性情如同貓兒一般,若不是親近的人,絕看不到她這般模樣。所以說,她會這樣待他,說明當真將他放在心裏了?
他這樣想著,傻兮兮地笑了,如果讓別人看見,恐怕隻會驚訝這裏有個人長相和他如此相似,絕對不會覺得是傳說中那個能止小兒夜啼的煞神。
蕭佑薇倚在窗邊剛翻過一頁書,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酒三娘放下正在比劃的布料,調侃說:“我說什麼來著?上回你說是因為吹了風,今兒沒風,這回你可要認了吧?”
認什麼?自然是承認她打噴嚏是因為有人在掛念。
蕭佑薇耳朵一動,輕哼著沒答話。
她就是小心眼,她也知道這人當年受過狗皇帝的恩,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怎麼都會有一兩分感情。可她就是怎麼想都不舒坦。好端阿端地來同她商量不行嗎?非要繞過她,去找民間道士?哼。
大事他都這麼瞞著,小事指不定怎樣呢!
“我也恨那個狗東西,不樂意他死得這麼容易,可是現在想想,人死如燈滅,有什麼深仇大恨也隨風去了吧,何必因為一個死人,白白破壞自己的心情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酒三娘絮絮叨叨地勸說。
蕭佑薇噘著嘴不樂意地說:“三娘是近來甜食吃得多了,心也甜,口也甜。”給那壞蛋說好話,簡直浪費口水。
酒三娘掩口嬌笑,“你少來噎我,小心我去和你爹爹告狀!”
“我看著就那麼不曉事嗎?他要是好生說說,我也可以差門羅山的師弟師侄們做法去填補,用他去找野路子道士白送人情?”蕭佑薇氣哼哼地念叨:“再者說了,就是因為狗皇帝死得太輕鬆,我才要他死後償還,否則,怎麼補得了我阿娘神魂被裂的痛苦?”
她說著就紅了眼眶,就因為狗皇帝的一己私欲,害得母親無辜遭邪童子分魂,作為生魂,痛苦更甚死靈百倍!她隻是讓他永遠做個孤魂野鬼而已。
現在皇帝已經得到道法修補,最多隻要經曆九世磨難就能正常輪回,和作為孤魂永久漂泊受苦比起來,實在舒坦得多。儀式既然已經完成,她可以勉強勸自己接受這個結果,可實在不爽他之前瞞著自己去搞破壞。
酒三娘聽她說到這茬,不再接話,打了個哈哈,接著給肚子裏的麟兒做針線活。
蕭佑薇明顯感覺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酒三娘來得少了,反而是闌意這孩子,時不時地抱著書在她麵前晃悠,搖頭晃腦地背書,還經常找她探討關於神魂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