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越朝堂,經曆清洗過後,世家的能量已經減弱了許多,恰好是時候將出身貧寒卻真正肯為國家出力的學子提拔上來,替代掉那些腦滿腸肥的蛀蟲。
而能夠擔當這個領頭人的最佳人選,在蕭佑薇看來隻能是高蕪。
她現在拿捏不準的是鳳公子的想法,這位新君在任命官員一事上態度曖昧,搖擺不定,看不出他究竟想要的是個怎樣的朝堂……想到這裏,她心裏忽然咯噔一下,一個可怕的想法越發明顯——
或許,鳳公子他根本不在乎朝堂如何,大越如何!
抱著這個猜測,她再細細去觀察鳳公子的神態,果然能看出些端倪,頓時氣得直咬牙,她循著天道意誌拱他坐上皇位,卻沒想過這是頭沒心沒肺的狼。
“怎麼了?”陶九知敏銳地感覺出她的氣息不對,握住她纖細的指尖關切詢問。
“無事,且聽他怎麼說。”她咬牙切齒地盯著鳳公子含笑的唇角,陶九知和蕭佑安都把她看得重,見到她的異樣十分不解,也隨著她的目光朝座上的天子看去。
這三個人的目光彙聚過來,讓鳳公子有些不安。這時有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從邊側台階走上來,行動間流露出萬千風情,可那極美的容顏裏帶著煞氣,其中威嚴更是逼得群臣不敢抬眼。
三人同時蹙眉。
飛鸞在龍座旁停下。
鳳公子猶豫了一下,將明黃色衣擺撩開,為她騰出了大塊空位,她便掩口笑著,坦然落座,這場麵,儼然讓人想起史書上記載的“二聖臨朝”!
台上台下瞬間寂靜,落一根鵝毛也能聽出聲響。
蕭佑安率先施壓,讓她下來,可她就像沒有聽見一樣,猶自悠然地剔著染了鳳仙花汁的指甲。
陶九知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那不是你的位置。”他知道這女子近來愈發癲狂,明著說出來,隻怕她會大鬧一場,所以用了先生教的傳音秘法。
飛鸞嬌軀微不可見地一顫,在君主的麵上輕撫一把,柔聲告罪說:“昨日貪酒,方才沒看清楚,坐錯了地方,陛下恕罪。”說著儀態萬千地站起身來
鳳公子鬆了口氣,麵色微紅,溫柔地回望她道:“無事,來人,為鸞娘備座。”
“陛下不可,身為女子,無官亦無職,如何能參與朝堂議事?”發言的是一位剛被提拔進京的大臣,以耿直著稱,在大臣中的人緣不是很好,人倒是有才幹的。
他隻知道新君身邊有個妖女,猜到就是眼前這個囂張的女人,一時氣憤,果斷站出來進言,沒想到的是,這話恰好給飛鸞遞了個把柄。
她當即將絹扇的流蘇木柄指向下方的座椅,反問一句:“她能在這兒,我為何不能?”
大臣順著她指的方向與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撞了滿懷,當即啞聲。
蕭佑薇隻想聽聽這屆科舉的安排,忽然被她點了出來,略微思量,正要答話卻被按住,旁邊這人用極淡的口吻闡述道:“我能來的地方,她就能來。”
“她能來的地方,你不一定。”話音剛落,蕭佑安穩穩地接口。
他倆說完話,默契地對視一眼。一人一句,把飛鸞擠兌得臉上失了笑意。
群臣見過這女子發狠的模樣,齊齊縮小存在感。在他們手下吃過虧的世家子弟心頭歡喜,更添期待:如果這會兒再出來個傻子多說兩句,最好是能把妖女徹底激怒,到時候這三個人打起來,不管是傷了哪個都好,最棒的是同歸於盡,那……他們的好日子可就來了。
飛鸞會因此發飆嗎?
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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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
一匹健壯的黑馬分開半人高的野草,沿途的泥濘和雜草在它俊美的身軀上留下一塊塊瑕疵,人困馬乏,再繼續趕路不太妥當,華林抹了把臉,翻身下馬,“今天不走了。”
黑馬仿佛通靈性般,欣喜地用前蹄刨了兩下地,然後親昵地伸頸去蹭他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