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忙將大衣服脫去,就夠奔擂台而來。背後一位老者,急忙揪住這位少年的英雄帶,叫道:“少爺不可!臨來之時,我家主人諄諄囑咐老奴,不叫少爺惹是招非。您何必掛這宗火兒?他又不是指名道姓。”黑英雄將老家人向外一推,縱上擂台,一聲喊叫:“跟你賭輸贏!你不該藐視天下英雄。”王七正在狂傲之際,黑英雄上得擂台,毫不客氣,插拳就打,十數個照麵,就看出黑英雄的勝利來啦。金頭虎說道:“這位黑英雄夠朋友,不像楊香五,軟的欺負硬的怕。”黃三太一語不發。就見王七向上一縱,照定黑英雄咽喉一掌,黑英雄一下腰,反左手將王七的腕子捋住,右腿照定王七的胸前,就是一腳。這一腳,王七可成了滾雞溜子啦,咕嚕咕嚕,滾出二十餘步,看熱鬧之人一陣大笑,真叫大快人心。黑英雄麵對擂台下說道:“這樣能為還賭金錢?”焦公子站起身來,對黑漢說道:“黑英雄,你打了我的教師,你可敢與少爺比試嗎?”黑公子說道:“有何不可?打的是有能為的。”
焦少爺與黑漢動手插拳,二位遠長拳,近短打,黑英雄忽然被焦公子將腕子捋住,底下一腳,黑英雄鬧了一個仰麵朝天,看熱鬧的哈哈一陣大笑。黑漢站起身來,跳下擂台就跑,向老者手中奪取包袱,老家人不給,被黑公子一把推倒,打開小包袱,取出一口樸刀。黃三太叫道:“銀龍賢弟!你看此人多粗魯?那擂台上兵刃有的是,他不就近取,他偏下來取刀。”黑公子手持鋼刀,上了擂台。焦公子臉一紅,說道:“青天白日,你敢與少爺動刀?
大概你是路劫的大飛賊。”遂叫道:“家人們!取過我的素杆亮銀槍。”這條槍八九尺長的點鋼鴨子嘴,上邊八個疙疸,鎦金鐺,素杆雪霜白,雞卵粗的槍杆,折鐵攪鋼打造,包一層銀衣,分量加重,故此叫玉麵小霸王。焦公子一顫槍,黑公子擦刀便剁,三太一見,眼見得刀槍並舉,禍在當頭。黃三太方要出頭露麵,就聽西南角一陣大亂,喊道:“眾位閃閃,了事的來啦!此事非這位了,若不然了不了哇。這位在杭州府一跺腳,四門亂顫。”眾人向兩旁一閃,此人上了擂台,說道:“焦公子不要生氣。”又向黑漢說道:“你無事生非。”黑漢說道:“他兜我一個筋頭。”此人說道:“你要不打他的教師,他就兜你跟鬥嗎?”黑漢不敢多言,唯唯而退。眾人觀看這位了事之人,麵如美玉,五官端正,頭戴四楞袖口青布壯帽,正頂門上鑲著一塊白骨頭,青布的大衣,青布的短靠,棉花繩打十字絆,足登青布皂靴,細腰乍背。抱腕當胸,說道:“大少爺,高抬貴手,看在愚下之麵,那黑人乃是愚下之拜弟,愚魯不堪。愚下與大少爺賠禮了。”焦公子翻怒容換笑臉,將槍遞與家人說道:“原來是賀師兄到了。是您的朋友,在下實在不知,要知是賀師兄的盟兄弟,我決不能動手。”這人抱拳說道:“大少爺太謙。明天我帶著我盟弟,負荊到府。”焦公子說道:“賀師兄說的哪裏話來?咱們是師兄弟,不要客氣。此事家嚴並不知,您要與令師弟到舍下,若被家嚴知曉,反為不美了。誰也沒打著誰,就是將誰打了,您這一來,也不過是哈哈一笑,就算完事。師兄您要得暇,不妨到舍下談談,千萬別提此事,若知是師兄盟弟,小弟天膽也不敢觸犯。還請致意令師弟,就說我此時不能離開擂台,假有閑暇,小弟必當拜訪。”眾人一看,這位少爺雖然是知府之公子,談吐文雅,毫無驕傲之態,莫不暗中讚美公子的大度知禮。您道,這位了事的倒是何人呢?原來此人與黃三太乃是通家之好。方才黑漢一上擂台的時候,黃三太本就認識,比及插拳動手,黃三太以為比試拳腳,決不致有什麼危險,所以觀之不言,恐怕賈明惹禍,若告訴了賈明,黑漢被摔,賈明必然上擂與黑漢報複,所以黃三太隻笑而不言。及至黑漢下台,由家人手中搶去小包袱,取出刀來,再縱上擂台,焦公子命家人取過了亮銀槍,黃三太一看,必有一場惡戰仇殺,當人山人海,萬眾之下,必然誰也不肯相讓,若焦公子受了傷,黑漢也不能全軀下擂,黑漢要是喪於焦公子之手,必然是一場絕大的風波,故此黃三太萬般無奈,才要分開眾人夠奔擂台,欲以友誼的關係,與兩人和解,以息這一場大禍。黃三太方要當魯仲連,這位少年的人急忙分開眾人,縱上擂台了事,黃爺一看此了事之人並不是外人,正是師弟賀照雄。原來黃三太與賀照雄、濮德勇、伍萬年,四位俱都是勝三爺的門下,四人又結拜了弟兄,受勝爺訓誨。賀照雄有賽專諸之名,是位孝子,賀照雄天倫臥床不起,賀照雄在家晝夜服侍,勝爺辦鏢局子好幾載的工夫,賀照雄未曾見麵。他住在杭州錢塘門外安樂村賀家堡,提起家世,也是大明家為官,世代簪纓,如今雖未作官,也是百萬之富,門前掛著“樂善好施”、“義著鄉間”、“一方載德”等等匾額。賀照雄自別恩師,侍奉父病一年有餘,老人家一病亡故。方才這位上台打擂的名字就叫濮德勇,與賀照雄時相過從,師兄弟討論武術,賀爺在守製期內,還病了一年有餘,濮德勇侍師兄如親胞。閑文少敘,黃爺見賀爺已經了完此事,心中甚喜,賈明說道:“黃三哥,我抽鷹鼻鷂眼的兩個嘴巴子去。”黃爺攔住說道:“賈明賢弟!這是何必呢?”此時焦公子在台上說道:“眾位老少賓朋,天也不早啦,我們也該回去吃飯啦,眾位散一散吧。”大眾看熱鬧的一哄而散。蕭銀龍說道:“賈五哥,人家都吃飯去啦,咱們還不走嗎?”賈明無法,隻好跟隨眾人出了彩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