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三俠的後人,乃是奇男子大丈夫,豈能哼咳?別說千刀萬剮,你說是刀山油鍋,少俠客我敢鑽也敢跳。少俠客被你一刀一刀的割了,將來你還不知落得怎麼樣死呢!少俠客在陰曹地府必然看得見你!”蕭銀龍雖然嘴裏這樣說,心中可不兔顫跳。您道若是在別處遇難,還許有能人前來解救,鏢行的能人甚多,到處皆有;惟有在這座九龍山上,高山峻嶺猶如削壁一般,就是肋生雙翅,都不能飛到此處,這一回是準死無疑。張德壽叫道:“崔大哥!你過來幫個忙兒,他無論如何嘴強,我今天也要叫他哼咳。
我先不割他的肉,這小子的壞,杏核眼一轉,就冒出壞來,眼是心中之苗,我先用刀剜他的二目,他無論怎樣剛強,一剜他的眼睛,他也得哎喲。秦大哥揪著他的發髻,崔大哥你過來,攏著他的左邊,柳大哥攏著他的右邊,好不叫他動彈。”崔通有不忍之心,遂說道:“張德壽,你既然要報仇,殺人不過要他一死而已,何必如此呢?”秦尤說道:“崔賢弟,咱們是聯盟的弟兄,蕭銀龍是勝英的心腹,勝英與秦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殺了勝英一個心腹,也不枉使盡了心機,報仇雪恨。今天好容易捉住了綠林道的對頭,又給我報仇,又給張賢弟報仇,又給綠林道大眾除了禍害,一舉三得。崔賢弟,你就不幫個忙兒嗎?”崔通被逼不過,這才過來攏住蕭銀龍的一隻胳膊,柳玉春也攏住一隻胳膊,秦尤揪著銀龍的頭發,張德壽舉著刀就要剜銀龍的眼睛。銀龍說道:
“姓張的,你要是大丈夫,你給姓蕭的一個痛快,咱倆結個鬼緣。
你要是剜姓蕭的眼睛,一見血我就罵你八輩,什麼不好聽,我罵你什麼。”張德壽說道:“姓蕭的,你隻要不哼咳,你就是少俠客。姓張的不怕挨罵,你的嘴,我的刀。”說著話就要向銀龍的眼中遞刀。張德壽哼了一聲說道:“我這口刀是圓頭的,沒有尖兒,如何能剜他的眼睛?秦大哥,你的匕首刀有尖兒,你借我一用吧。伸手由秦尤背後抽出匕首刀來,偏著刀尖兒向銀龍的眼中便遞。銀龍一閉眼,銀牙一咬,張德壽說道:“你就是閉眼也脫不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鋼刀看看到在銀龍的眼邊,就聽嗖的一聲,鮮血淋漓,幾乎栽倒塵埃,鋼刀撒手,張德壽口中直喊:“怪哉!怪哉!”立時一道白線由張德壽的背後而來,英雄咳嗽一聲:“什麼人大膽,敢在九龍山私自害人?豈不知九龍山的山規嗎?”張德壽甩手不敢答言,秦尤、柳玉春、崔通俱都撒手,猶如木雕泥塑,不作一語。就聽此人說道:“你們幾位要與他有仇,他有家鄉住處,又有十三省鏢局子,你們不會到他家中或鏢局子找他去嗎?九龍山的飯竟喂了些無知之人。我要不看在崔大哥的麵上,我非說不好聽的不可。”崔通說道:“賢弟既看在劣兄的麵上,就不便向下再說啦。”張德壽、秦尤、柳玉春一看,來者不是別位,正是本山的二少寨主玉麒麟白俊。方才打的暗器,原來是白家的獨門絕藝,天下無雙,百發百中的月牙鏢,將張德壽的手背片下一薄片兒肉去。張德壽等情知理虧,借著崔通解勸之時,三個人遂暗暗溜了邊啦,逃之乎也。崔通見他們走了,又見白俊向銀龍道驚,遂也去了。
白俊走到銀龍麵前,說道:“三弟,你真不愧俠客之後,果然沒有哼哈之字。在聚義廳上麵不更色,在荒郊曠野,群賊加害,毫無畏懼,真不愧為白俊的盟弟。愚兄救護來遲,望賢弟恕過。”語畢,將銀龍綁繩解開。銀龍說道:“不是二哥來到,小弟已作泉下人了。”遂將發髻挽好,用絹帕包頭,戴上了壯帽,整理衣襟,然後與白俊行禮說道:“二哥救命之恩,小弟沒齒難忘。”白俊說道:“賢弟說哪裏話來?自己弟兄,何必如此?這都是愚兄之忽略,致使賢弟受此宵小之欺淩,明天愚兄必叫賢弟出此惡氣。咱們大哥向來是樸實忠厚,不說謊言,明天叫咱們大哥,在我家老寨主的麵前,將他等刺殺賢弟之事,對老寨主說明,請老寨主發命令,叫他們與賢弟聚義廳前比武,賢弟的武學在他們之上,劣兄已經目睹。在聚義廳前比武之時,賢弟別照致命處紮他們,將他們紮個鮮血淋漓,叫他們滾一邊養傷去,也出了賢弟之氣。”蕭銀龍說道:“此事不必稟明老寨主,愚弟咎由自取,決不該與他們在此較量。我本是下書來的,誰叫我一時不忍,與他們較量?倘非仁兄救了小弟,小弟死在這裏,兩頭不知底細,我勝三大爺必疑九龍山所為,屈煞好人,暗中笑煞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