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菊花村上又起了風波,九龍山十海島眾人破石撞門,救出三老五少。韓秀不能隱匿,當時將此事報告了白玉祥。老寨主一怒,叫石匠運石頭,趁著石灰未冷,將石門砌死,砌完了石洞,眾人都歸聚義廳內,白老寨主叫廚房擺了酒席,大眾吃午飯。白爺說道:“真是邪不侵正,斷去了這條道路,豈非天意?”
酒至三盅,踩盤子的嘍卒回來報告:“勝英寄居在菊花村王宅,多者不過百餘人。”白爺說道:“我九龍山猶如鐵壁鋼城,鏢行之人願來就來,願走就走。頭次勝英他們三人進九龍山被獲,下在水牢之中,人家將印盜去,白某落一個言而無信。印是假的,我失信於他人,反叫人家鏢行人刀劈方成,斷去林士佩的雙足。二次又探九龍山,來了幾個年青保鏢的,身在九龍山如魚落於千層網,鳥入銅鐵籠,然後又困在石洞之中。三次是石俊山、孔華陽,又有一陀頭僧人南俠王靈,內中定有隱情。南俠王靈兄與我是生死之交,他又不是陀頭和尚,再說南俠也不能損壞我的石門,想必是鏢行的計策?咱九龍山的英雄約有四五百位,嘍卒也有萬人。菊花村離東河坡四五裏地,就沒有人探一探是我王靈盟兄不是?”聚義廳前有一家英雄站起身形,叫道:“老寨主為何長他人的威風,滅自己的銳氣?小侄男不但要探菊花村,還要將三俠或明清八義他們的人頭捎一兩顆來。”白老寨主一看不是別人,乃是張玉龍,遂說道:“我派人是探王靈的消息,並不是叫人行刺。怕你的藝業敵不住三俠,聚義廳前不可戲言。你去菊花村探探是吾盟兄王靈不是?千萬不可行刺。晚晌預備小船一隻,十二道鋼鐵閘不開,用千斤秤係下小船,人也用千斤秤墜下去。此時天氣尚早,你歇息去吧。”張玉龍遂出了聚義廳,歸內寨。
張玉龍乃是白玉祥的盟侄。玉龍回歸內寨見了杜氏娘子,此女即杜老鏢頭之長女,全身的武學,美而且賢。今天一見自己丈夫酒氣噴人,遂說道:“寨主,這兩天九龍山亂事甚多,你看你喝得這樣子?”張玉龍說道:“娘子,白老伯父乃是堂堂男子,無故長他們鏢行人的威風,我在聚義廳說明,今夜晚間前去探菊花村,看看陀頭和尚果然是王老伯父不是?將此事探明,我還要捎他們兩顆首級來。”杜氏娘子笑道:“外麵山風甚大,不怕風吹了你的舌頭。明清八義的三俠,天下名揚,俱各有驚人的絕藝,你我夫妻時常比賽武學,你輸與我之時甚多,你豈是俠客的對手?
你跟俠客何仇之有呢?”張玉龍說道:“你常常看見我背後那道痕跡,那是前三年我在蓮花湖為寨主之時,因蕭三台群英會之事,賈矮子給了我一劍,幾乎要了我的性命。”杜氏娘子說道:“最近者父子,最恩愛者夫婦。我不能不提醒你,你身有重罪,你尚且不知?”玉龍說道:“我何罪之有?”杜氏娘子說道:“你與林士佩撐船,林士佩將印擲在九龍山十海島內,將來事犯當官,林士佩雙足皆斷,怎能將印擲在海眼之內?必然得把你供出來,你這一給他撐船,罪行可就大啦!”
原來,當時林士佩跪在船上,將印用綢子包好,叫張玉龍撐船,自向海眼擲印。張玉龍將此事都告知杜氏娘子,故此杜氏娘子今天解勸丈夫。張玉龍聞聽妻子所說之話甚有道理,低頭不語。杜氏娘子又說道:“我與你出一個計策,你借身換影,早早出離九龍山。你今天探菊花村,我與你同去,咱們夫妻同歸杜家莊,我天倫保鏢半世,頗有積蓄。你我夫妻在杜家莊一忍,我天倫死去,你也應扛幡架靈,久後你若見了白老伯父,你就說菊花村舉事不成,無臉麵回九龍山。你看九龍山的英雄滴汗如雨,哈氣如雲,有你也不多,無你也不少,此時寨主你脫離了一場彌天的官司。那時節再棄暗投明,可以無憂無慮。”張玉龍當時說道:
“你這婦人大不賢了。你這幾天說話總是山大王無有下場,你既看不起大王,你那時應當與你天倫說不嫁山大王,誰叫你嫁於我呢?白老寨主是我義父,待我恩高義重。再說白老寨主與我天倫又是八拜結交,焉能背之?我意已決,今夜晚間探菊花村,活著是九龍山的人,死了是九龍山的鬼。”杜氏娘子一想,勸不了自己丈夫,也就不再勸了,遂說道:“我們婦道人家是隨夫賤隨夫貴。今夜你一人前往,為妻我放心不下,我願與你同去,為你指臂之助。你看如何?況且此時天氣尚早,你我夫妻再喝幾盅酒,你再休息休息。”內寨有婆子做飯,杜氏娘子幫助做了幾樣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