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燕京南苑(四)(1 / 2)

陣中觀戰的崔伯淵也是顯得有些錯愕,盡管早就知道河北二十九軍的重兵甲於天下。但是他畢竟從未在軍中呆過一日。放在陣前的這些胡人部落,雖然不能和乃蠻部的直係人馬相提並論,但也都是十幾歲就都殺過了人的主了。雖然之前已經料到路可照的第一輪攻勢必定迅猛非常,但也沒有想到,竟是銳利到了這個地步。

“先生,那些部落恐怕是不頂用了。”蒙塔裏神色淡淡,看不出半分憂喜。不過話語裏,多少還是帶了一絲的不平穩。對於今天的戰局,他還是有充足的信心的

塔裏木沉聲說道:“大汗,是不是派左翼的騎兵出擊一下,稍稍遏製一下北唐的攻勢。“

崔伯淵臉上波瀾不驚,更沒有要搭理塔裏木的意思。隻是自顧自認真地觀注著戰局,遠眺對麵唐軍大陣的動靜。而一旁的塔裏木等一幹乃蠻大將,都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意思。視線盡處,路可照的中軍依舊穩如泰山,沒有絲毫要壓上來的意思。

兩軍對壘,各人有各人手段。有些將軍喜歡先發製人,猛打猛衝。這固然是十分有利,其中集大成者當屬時雋。但天底下,誰家麾下也沒有時雋那麼多的精兵來撕開一個個口子。所以有時候,後發製人,反而能有效地做出致命一擊。

路可照要拿下燕京,速戰速決。所以今天他擺出的是一攻到底的架勢,但是戰局才剛剛開始,路可照的中軍沒有推進的意思不說,便是兩翼的騎兵也沒有絲毫要動的意思。這就是沙場老將的手段。先擺其勢,要讓對手看得到他的決心。再誘使對方做出反應。

重甲步兵已是這般驚心動魄,崔伯淵不得不再一次估計五十二、九十七兩個軍的騎兵威力。路可照縱然不是白憲、韓言那樣的命世之才,但也是一時之選。這一場,自己倒是不得不稍微警慎一些。

“左翼的騎兵不能輕動!”崔伯淵絲毫沒有要去顧忌塔裏木顏麵的意思,緩緩說道:“我們今天就是要讓路可照無所顧忌地攻上來,二十九軍的主力已經抽往西南。以其現在之戰力,在路可照的這支軍隊中,還算不得核心部隊。五十二、九十七兩個軍的騎兵在兩翼虎視眈眈,我們要是現在出動左翼,他們立即就會趁機殺過來。到時候我們就隻能被迫進行決戰。路可照所部的體力不會太樂觀,速戰速決隻會對他們有利。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憑借著人命和時間,等到我們要的戰機。”

崔伯淵此話一出,眾多的乃蠻大將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等待時機這句話,也就意味更加多的草原子弟要死在北唐的戰刀下。隻是崔伯淵言之有理,而蒙塔裏又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顯然已是默許。

這些年來,這樣的場麵也是常常見了,多少乃蠻部落生死攸關的大事,都幾乎由崔伯淵一言而決。不是沒有人沒有怨氣,但是在崔伯淵的赫赫功勞下和蒙塔裏的絕對信任下,這些埋怨也就隻能在酒後假裝喝醉了說說了。畢竟崔伯淵對於乃蠻的意義,實在是太過重大。

又一支草原步兵壓了上去,企圖以數量的優勢來暫時抵消質量的劣勢。燕京一地的重甲步兵尤其注重陣形,這些上萬的重甲步兵像是一個個棱形的箭頭,合成了一支巨大的黑色箭頭,一次次地在乃蠻的前軍撕裂人潮人海。而越來越多的胡人則不斷地從四麵八方湧來,緊緊包裹著楊廣利麾下的重甲步兵。

麵對著潮水一般湧來的敵人,楊廣利所部毫無懼色,二十九軍本來就是以重甲步兵出名的隊伍,盡管軍中老兵大部分被抽去,但是軍魂猶在。盡管不能像五十二軍那樣追亡逐北、獨領風騷。但是他們同樣是被信賴的隊伍,單就路可照選中他們參加霸州戰役這一條,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被派上前線的草原胡人此時大約近兩倍於二十九軍,但是在楊廣利的沉穩指揮和士兵的勇敢作戰下,胡人竟也還是不能遏製重甲步兵的攻勢。

“都督,崔伯淵在乃蠻地位的地位不可撼動,這麼多的草原性命,他說扔上來就扔上來。”中年將軍看著眼前的戰局,不無憂慮地說道:“二十九軍新兵多過老兵,楊廣利的擔子不輕啊。”

“今天這一戰,大家的擔子都不會輕”路可照的眼睛裏也有著深深的憂慮,隻是沒有流露在外麵罷了。他今天讓二十九軍為全軍鋒矢的原因,就是要大規模殺傷第一線的乃蠻步兵,心中自然也是存了乃蠻為了保存實力,可能會提早出動騎兵的打算。可是他沒有想到,乃蠻大汗蒙塔裏,對於崔伯淵是真的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這樣一來,今天這一戰,無疑又多了許多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