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東吳的野望(上)(1 / 2)

北唐景熙十六年十一月初七

一個讓洛陽禁軍,留下著深深的歎息和悲涼的日子。

在這一天,向以天子門生自居的洛陽禁軍,在乃蠻人和塔爾人的兩麵夾擊下,兵敗如山,伏屍十裏,無數的洛陽子弟把性命留在了這裏,涿州城一線的十五萬大軍最後隻逃出去了三萬不到,超過十萬人戰死。

這場決定河北最終所屬的戰役,最終是以整整一座洛陽城的悲痛欲絕和蒙塔裏的輕輕笑容作為結束。自涿州一戰後,北唐在北方再難以調集大規模的兵團力量北上,河東一地的二十餘萬兵馬,為了彌補涿州一戰後,中原地區的空虛,不得不抽調兵力南下。

北唐景熙十六年十一月初七

一個讓洛陽禁軍引以為榮,永遠值得讚歎的日子。

在這一天,曾經被各大邊沿軍鎮笑稱看見鮮血要尿褲子的洛陽禁軍,用他們的生命,書寫了剛強。

趙德昭率領騎兵突圍之後,各陣線部隊失去了統一的指揮,迅速地被切割包圍。但是戰鬥一直持續到了月亮升起的時候才結束。

混編十八軍主將、選鋒大營鎮守使薛辭修最後身邊隻剩下七八個親衛,被乃蠻的騎兵團團圍住。蒙塔裏親自上前勸降,許願隻要他放下武器投降,不僅保證他的生命安全,並讓他擔任乃蠻所屬十萬漢軍部隊的主帥一職,封魏國公,世襲罔替。

對於如此優厚的招降條件,薛辭修隻是不屑的用鼻孔發出了兩聲“哼哼!”,然後舉起長劍,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北唐右翼防守大將,常捷大營鎮守使、混編第九軍主將陳伯陵,在右翼被胡人騎兵切割之後,他和他的部隊失去了聯係,身邊隻剩下了不到一百人的衛隊士兵。當時有士兵提出要和陳伯陵互換衣服,好讓陳伯陵有機會突圍離開。但是他沒有聽從部下的建議,而是死死守在右翼的北唐軍旗下,用弓箭射殺著一個個想要拿他人頭去請功的胡人騎兵。

戰鬥的最後,乃蠻大將齊而珠向他喊話“請將軍放下武器,我們保證給您身份相等的待遇!”

相對於齊而珠情真意切的勸降,身受重傷的陳伯陵隻用嘴唇冷冷地吐出了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去你媽的!”

隨即,他淹沒在了騎兵的一次衝鋒下,血肉模糊,隻剩下最後的北唐軍旗矗立在原地。

選鋒大營副鎮守使,八十九軍主將史恩臣,在陣線被突破後。奉命留守投石機、弓弩陣地的史恩臣沒有撤退離開,而是指揮著並沒有多少作戰能力,混雜著大量民壯的陣地守軍和胡人騎兵做著節節抗擊。

當陣地被突破,他以一種軍人最英雄的方式死去。在一百五十步以外,他就被胡人的弓箭射成了一個刺蝟,可是他掙紮著沒有倒下,掛著滿身的箭依靠著一架投石機抗擊著不計其數的胡人騎兵,跟了他十幾年的衛隊已經全部戰死。看到他身上穿著的盔甲,胡人騎兵知道這是一個軍職不低的大官,紛紛下馬上前,想要抓個活的。

但是每個靠近他身邊的胡人騎兵都被他一劍砍倒,屍體堆得像是一座小山。失去了耐心的胡人騎兵放棄了活捉的念頭,一個集體衝刺,十幾把長矛同時刺入他的身體,鮮血噴湧濺出,史恩臣掙紮著刺翻了最後一個胡人騎兵,然後,緩緩地倒了下去。屍體被七八個胡人騎兵切得稀爛,拿去請功。

涿州一戰,北唐校尉一級以上軍官無一人投降,錚錚骨氣,足以令青史發出不住的讚歎。

夜色深沉、皎潔的月光,一寸寸地掠過那千重的宮門。

上百盞流光溢彩的宮燈照亮著,內閣成員會議待旨的宣閣殿,殿外成千上百的宮中禁衛執槍肅立,站在巨大的玄石玉磚上,華貴而凝重。比之洛陽,建業城內的東吳皇宮無疑要更加的宏偉和高雅

在江南這塊繁華若夢的地方,你就是想低調樸素一些,都是一件極難的事。

萬籟俱寂的長夜,四周不聞一絲響動,宣閣殿外突然響起的急促腳步聲,在這樣的寂靜裏,顯得格外突兀。

一名年紀不小,身上料子十分名貴的內侍恭敬地立在門外,對著裏麵的大人們慢聲道:“公爺,淮泗的韓將軍已經進宮了。”

“有勞劉公公了。”門緩緩地從裏麵被拉開,明亮的燈火從屋內透出,傾斜在殿外的玄石玉磚上,空氣中,飄蕩著一陣淡淡的檀香味道。一名身穿一品文官朝服的中年男子,不動聲色地將一張麵額不小的銀票,交到了那名內侍的手中。輕輕地笑道:“以後還要麻煩公公,多跑幾趟了。”

“應該的,應該的。”那名內侍笑著將這張銀票揣進了自己的懷裏,臉上都快要笑出花來了,笑道:“那咱家先走了,不耽誤您了。”

“慢走。”男子笑著關上了殿門,像是隔絕了此間萬籟俱寂的夜色。

“你倒是好涵養,跟一個擺在明麵上的太監也能聊這麼久。”一名身材微胖,同樣身穿一品文官服飾的男子,半是挪揄,半是認真地笑道:“憑你吳信之的這副波瀾不驚,也怪不得能出使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