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吳軍士兵剛剛要爬上城樓,張德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到底是家將出身,身手也不是開玩笑的。那名士兵被踢中之後,身體止不住後傾,一下子就從雲梯上栽落下去。但緊隨其後的吳軍士兵卻沒有絲毫猶豫,蹭蹭爬到動梯最後兩梯,腳用力一蹬,竄上了城頭。腳一落地,幾乎想也不想,手中的橫刀便掄圓了橫砍過去
張德舉刀輕輕一格,那名士兵手中的兵器隨即掉落,下一刻,早有從四麵八方刺來的好幾條長矛一頭紮進了他的肚子,幾名守軍士兵同時力,借著紮進他腹部的長矛,將他生生頂落下了城牆。
而此時此刻,越來越多的吳軍士兵翻上了城樓。張德組建著突擊隊,一次次地發起了衝擊,到底是徐州大營裏挑出來保證糧道的精銳,單兵對衝的能力遠遠超過東吳的水師。
“不要慌……”一名衝上城樓的吳軍軍官舉刀呐喊,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兩支鋒利的長矛就已經戳穿了他的身體。他緊咬著牙關,瞪大了眼睛,雙手抓著腹部的槍杆,嘴裏出令人恐懼的喊叫,用盡了身上最後的力量舉刀向前砍去。
兩名守軍士兵靈活地一步後退,躲過了刀鋒。長矛被抽出時,如泉湧般的鮮血自腹部流出,他靠著城垛,緩緩倒了下去。臨死之前,他看到,一個接一個的袍澤弟兄衝上了城,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他睜著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吳軍陣前,羅澤南一臉的冷峻,水師在地麵作戰的短處在剛才的一輪顯露無疑,在占據了器械方麵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自己的士兵順利地登上了城牆,但是在肉搏戰中,沒有多久便敗下陣來。對於此戰的勝負,他也實在是沒有多少的把握。
而韓言從頭至尾都是負手而立,神色從容。對於此戰,他早已在心中想過了千次萬次,前麵緩緩推進的那批攻城車,必將成為決定戰局勝負的關鍵。
城樓上的張德也看見了漸漸逼近城下的攻城戰車,他從上戰場開始便在淮泗和東吳作戰,大小戰役近百場,什麼攻城器械沒見識過。十多年前的壽春血戰,他也是攻城部隊之一,那場戰役幾乎是北唐和東吳所有攻防器械最集中的一次展示,可張德也沒在當時見過這攻城車。
就在他思考的瞬間,十五輛攻城車已經推進到了陳縣城牆下。指揮這批攻城車的吳軍軍官橫刀向前一指,車上的弓弩兵扣動扳機,那些五十孔連發的弩機頓時組成了一片血腥的金屬風暴,第一次見識到這樣攻城器械的唐軍不知所措,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呼嘯而至的弩箭已經穿透了他們的身軀。城樓上的弓箭手們在如此威力巨大的弩箭下潰不成軍,趁著弩箭壓製城樓火力帶來的空隙。一對接著一隊的水師士兵登上了城樓。
這批攻城車第一次靠近城樓,居然就殺上了城牆。看著攀上城牆的吳軍士兵大呼著跳下城垛,張德的臉上不由變了顏色,陳縣好歹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自己手中又掌握著三千精銳。放在平時,不要說這些剛剛上路的水師,便是正而八經的東吳解煩、無難。他也有信心守上個三五日,可是看今日韓言這攻勢……
張德一把抓住身邊的一名軍官,此人和他都是原先四十軍的老人,同為張猛一家的心腹,是上十年交情的兄弟,沉聲道:“你帶人穩住城樓,我帶騎兵去毀了城外的那批器械!”
陳縣是囤積糧草的所在,曹士選撥給張德的騎兵自然是不會多,隻有兩百騎。不過用在陸地上衝擊東吳的水師,倒也有幾分勝算。
“大人,你還得留在城中主持大局,出城作戰還是交給我吧。”那名軍官不容置疑地說著,城內騎兵少,盡管吳軍水師近戰肉搏不強。可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對麵打的是韓言的旗號,自然不能等閑視之。
說完也不顧張德是否同意,就橫刀一舉,徑直和五六個親衛,走下了城去。
而吳軍的陣前,韓言的目光中掠過稍縱即逝的笑意,雙手緊緊地握住,又再一次鬆開,充沛的力量在周身流淌。他側過身,對著一直沉默不語的羅澤南開口說道:“待會兒羅將軍壓陣,隻要對方騎兵潰退,就全軍壓上,趁勢奪下陳縣。”
“騎兵?”羅澤南一怔,道:“大人的意思是唐軍會放棄城池之利,出城野戰?”
“攻城車第一次投入使用,北唐第一時間所能用到的方法無非是衝擊登城部隊和出城作戰摧毀器械。如今城樓雖然死守,卻還沒有盡全力。對方必定是要出城野戰的。”
仿佛是為了驗證韓言所說非虛,話還沒有說完。正在被衝車猛烈撞擊的陳縣城門緩緩打開,當先一將全身黑甲,手握一把橫刀,在他之後,是兩百名緊緊跟隨的北唐騎兵。
在那些攻城車的前麵,雖然也有不少身披重甲的吳軍士兵。拿著弓弩、橫刀、短斧等各種兵器,組成著防線。可是在唐軍的衝擊下,迅速地潰散。
唐軍雖然隻有區區的兩百騎,但是所向披靡。一顆顆火油罐子雨點般打在那十五輛攻城車上,迅速地燃燒起來。麵對著數倍乃至十數倍的對手,這些騎兵凶狠地用橫刀劈砍,用長矛直刺。一隊接著一隊的東吳水師在這區區兩百人的騎兵麵前,幾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