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放箭!”被安排在陣線最前的各個吳軍軍官,揮動著手中的橫刀,大聲地下達著命令。
一隊接著一隊的弓箭手迅速地踏前一步,弓箭斜朝著向上,隻聽得一陣密集的尖銳聲響劃破了空氣,如飛蝗一般的箭羽已經從吳軍的陣地上高高地升起,在半空中交織成一張可怕的金屬大網。
正在衝鋒的唐軍士兵一下子倒下了不少,有的人被鋒利的羽箭洞穿了身體倒飛了起來,有的人被羽箭惡狠狠地釘在了地上。更多的人中箭倒地後被洶湧而來的腳步踏的血肉模糊。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後退,這次白文定已經下了嚴令,日落之前,一定要拿下曹莊的外圍陣地。怯戰後退者,軍法嚴處。
“弓弩手!”陣前的東吳軍官們扯著嗓子大聲呼喊,相比較於弓箭,此地的吳軍大多還是配備的弩箭。畢竟韓言也是李濼的嫡係心腹,在武器裝備上自然是能夠得到建業方麵的全力支持。今日的各部吳軍已不是當年鎖河山時草草成軍的雜牌武裝了。
一陣整齊的扳機扣動聲響之後,一道道烏黑的弩箭輕鬆地穿透了一具又一具北唐士兵的胸膛,不是所有的國家都可以像東吳那麼富裕地大麵積裝備重甲。唐軍的常規配置是輕甲,隻有那些王牌部隊才有機會配備重甲。而眼前這支還混雜了民兵的唐軍,自然更多的是配備著輕甲。在八十步以內的距離,身披輕甲麵對東吳的弩機,就像是紙片麵對著鋒利的長槍一樣,不堪一擊。
一個接著一個的北唐士兵倒在吳軍陣地前沿數十步距離的地方,泥土間開始再次彙聚溫熱的鮮血。
“穩住!弓箭手上來!”被安排作為奮勇隊衝鋒的唐軍軍官竭力高喊,一個接著一個的弓箭手自衝擊陣群的中央迅速地向兩邊展開,在不斷奔跑的過程中,拉弓搭箭,向著吳軍陣地射出一輪接著一輪的箭雨。如此手段,怕也隻有廣南的混編第七軍和武昌的吳慶之所部才有可能做到。而對方隻是白憲江南行轅麾下的一支普通兵馬,甚至在唐軍之中,不能用精銳稱呼。北唐戰力之精,不言而喻。
雙方爆發了一場激烈的弩矢戰,箭來箭去,密集的箭雨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烏雲,仿佛將天空也遮蔽了,雙方的死傷都在不斷增加,吳軍的弓弩手死傷三百餘人,但處於攻勢的唐軍死傷更多,在短短數十步的距離內,唐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不過隨著唐軍弓箭手們不惜代價地衝殺射擊,吳軍的弓弩手已不像之前那樣可以輕易地壓製唐軍進攻的勢頭。在陣前督戰的王堅,掌心也是擠滿了細密的汗水。
北唐陣中的戰鼓聲越發響烈,前線還活著的北唐軍官們高舉著戰刀,大聲地呼喊著自己的部隊發起衝擊,數千名唐軍的輕甲步兵加快了攻擊速度,口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聲,如潮水般向著近在眼前的吳軍陣地衝去。
吳軍的弩機是最可怕的封鎖線和絞肉機器,可是隻要過了那道封鎖線,吳軍的前沿陣地離他們不會超過五十步的距離,白文定顯然是個野戰的高手,知道自己的士兵作戰能力並沒有高處吳軍,所以唐軍也沒有進行全線進攻,而是選擇了幾處地勢較為有利的地方猛衝。
衝在最前排的唐軍軍都是都是清一色的長矛手,高舉著標準的步兵衝擊長矛,數十人一排。前後相隔一步,並肩向吳軍陣地進攻。後麵是數排手執橫刀或者短斧這等短兵器的步兵緊緊跟上。這是北唐在野戰攻堅中最喜歡用的手段了,一旦兩軍展開肉搏,他們往往用長矛的長度優勢,在最初的碰撞中占得優勢,等到戰線被撕開後,再由後麵的短兵器部隊跟上作戰,避免長兵器在肉搏戰中難以施展的困難。在他們頭頂上,唐軍弓箭手們射出的箭矢密集如雨,呼嘯而去,射在吳軍的壕溝陣地和士兵的盾牌上,發出一聲聲叮叮當當的聲響。
唐軍能在往昔百多年的爭奪戰中死死地壓製吳軍的兵鋒,卻不是走了什麼大運,而是自己實實在在地靠在他們的將士在戰場上打出來的輝煌。
幸運,不會眷顧傻瓜。
“殺北狗!殺北狗!“最前沿的吳軍軍官一把抽出腰間的橫刀,帶著從戰鬥開始便一直嚴陣以待的步兵衝了上去。
他們曾經看見北唐的旗幟便掉頭轉走,也曾被幾十近百的唐軍騎兵追的丟盔棄甲,狼狽不堪。他們和許許多多的東吳將士一樣,在那麵北唐獵獵飄揚的軍旗之下,匍匐喘息了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