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緩緩地駕著車,心裏隱隱地擔心著月魂的安危。雖說,那個麵癱帥哥一臉晦氣,不招人喜愛,可好歹也是並肩作戰的同伴。況且他自顧走進茫茫暮色的背影,此時回想起來,好像也蠻酷的。
其實梅第一眼見到月魂時,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瓜子臉、高鼻渠、身體挺拔、眉清目秀,符合“帥哥”的一切標準。那時候,梅還在暗暗自喜。可是一相處,才知道這枚空有其表的帥哥,其實是一塊木頭。沉默寡言,沒有表情。若不是還能自由行走,準會讓人誤以為是出自哪個能工巧匠之手的木雕。梅的一顆芳心,徹底的破碎。為了報“碎心”之仇,在一同尋找緹安的路上沒少冷嘲熱諷他。
梅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的冷嘲熱諷其實並不是為了瀉憤,在更大程度上是希望月魂能注意到她。可是這塊木頭卻一直不開竅。不論梅如何挖苦他,一句都不應,臉上也是漠無表情的。
“我幹嘛老想著他啊?誰會關心那個死麵癱,讓他死了算了!”梅心煩意亂,嘴裏嘀嘀咕咕。可是內心卻和嘴巴唱反調。月魂遲遲沒有趕上來,她的心裏就像懸著一把隨時會落下來的利劍。
“籲!”
梅一勒韁繩,馬兒抬高前腿,慢慢地停了下來。
緹安敲了敲門板,心驚膽戰地問道:“又怎麼了?”
梅隔著車板大聲喊道:“沒人追上來,膽小鬼!”
緹安無趣在閉嘴,小聲嘀咕:“這麼凶,看誰敢娶你。”
梅專心致誌地思考著,沒有聽到緹安在小聲咒她。猶豫了片刻之後,梅果斷地拽動韁繩,命令馬掉轉方向。雖然,這樣做可能會再次遇上不可預知的危險,可是對月魂安危的擔憂戰勝了他作為一名禦靈師在執行任務時該有的理智。
馬車調轉了方向,剛要向前飛奔。月魂的身影卻像鬼魅般出現在了梅的身旁。
“為了完成任務要不惜一切,哪怕是犧牲同伴的性命!你的做法違背了禦靈師在執行任務時的準則!”月魂一手按住馬背,聲端腔正地說道。儼然是嚴師在訓斥徒弟。
梅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轉頭看見了月魂,心髒咯噔咯噔跳亂快了好幾拍。緩過神來想起那句端腔架式訓人的話,梅頓時怒火中燒。橫眉堅目地反擊道:“我這可都是為了救你!你有沒有良心啊!”
月魂目光空洞,依舊神情漠然地淡淡說道:“可你這麼做有可能會把任務搞砸,我寧願你不要來救我。”
“我。。。。。。我。。。。。。”
梅氣得火冒三丈,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月魂話聲一頓,很堅難地迸出了三個字來,“謝謝你。”
可是這句感謝來得太遲了,已經難消梅的心頭之恨。
“我才不稀罕你的感謝呢!——你受傷了?”梅看見了血跡,語鋒一轉。
“沒事,一點小傷。”月魂若無其事地拉了拉風衣,把身體裹住,“還是我來駕車吧,阿姨和緹安一定受了驚嚇了,你能說會道,去安慰安慰他們。”
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她有始以來聽月魂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如果他的表情能稍稍地配合一下他的語言,這一定是一句感天動地的台詞。
梅盡力讓自己自然一些,和往常一樣大大咧咧。
“算你識相。”
梅說著便乖乖從駕駛座上下來。走到馬車後麵,一頭鑽進了車廂。
緹安和阿麗絲目光警惕地望著梅。她也毫不在意,豪爽地說道:“本姑娘現在心情超級好,把你們的想問的都一口氣問出來吧!”
不過,大約隻過五分鍾以後,梅就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後悔莫及了。緹安太實在了,一點都不知道客氣,竟然真的問個沒完沒了。衝動果然是魔鬼啊!可憐的梅在之後的大半個夜晚都在口幹舌燥地回答緹安的“十萬個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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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的亮起來,太陽爬上了山頂,撕開黑暗的夜幕。馬車在鋪滿暖色陽光的道路上奔跑,道路兩旁的青蔥山穀,煙靄迷離。
“籲!”
月魂勒住韁繩,讓馬停下來。隨後翻身躍下駕駛座,繞到馬車後麵,推開了車門。
車上的乘客們好不容易才剛剛閉會兒眼。這時被吵醒,一臉的抱怨。
“我們不能再坐馬車了!”
這句話在緹安那個單根筋的腦袋聽來等同於接下來要步行到昂城,那得走到猴年馬月,再說長路漫漫,有病纏身的母親也遭不起這個罪啊。他圓瞪著眼睛,驚聲問道:“難道我們要走著去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