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沉吟起來,我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正好看到杜二娘帶著許多保鏢走了出來。
她看到我和那兩人在一起,先是一愣,然後過來道:“兩位好漢請了。”
那壯漢並無起身的意思,仍在那裏沉思。瘦高個則大喇喇地站在杜二娘身前:“你又是哪個?”
杜二娘笑了笑道:“我姓杜,是這裏的東家。兩位好漢,那位方姑娘不是本樓的人,可不可以先放了她再說話?”
瘦高個嘿嘿道:“杜老板,急什麼,坐下來陪我們兄弟喝幾杯再說。”
杜二娘神色不變,身後的保鏢們卻紛紛怒喝:“大膽!”“你是什麼東西,敢如此說話?”
那瘦高個也不多話,背著手來到旁邊的一個空桌前,忽然一個旋腿。那個桌子被他踢得飛了起來,撞在大廳一側的柱子上,頓時化作了碎片。
我心裏暗道:這廝好強的腳力。
杜二娘眼中也閃過驚異之色,不過她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人,揮手示意哪些個保鏢們噤聲,然後對那瘦高個道:“這位英雄,我先謝謝你沒有傷人,一張桌子小意思。對了,兩位想喝酒麼,樓上有包廂雅座,我們上去喝個痛快如何?”
一直沒有說話的壯漢此刻開口了:“杜老板,喝酒就免了。我們兄弟來這裏是想為德興號的陳公子討個公道。你看看這事怎麼辦?”
杜二娘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是有個姓陳的客人,因為醉酒鬧事,被這裏的保鏢給教訓了。你說的,是他麼?”
那壯漢道:“陳公子的腿被你們打斷了,其他還有幾處傷。我們今天來,本來是想把你這裏給砸了。”
我腦中忽然出現了來開封第一天我們在街頭遇到的那個斷腿的公子,他不就是口口聲聲說要找怡紅樓報仇麼?難道這幫人就是他找來的?
杜二娘此時道:“本來是想砸了這裏。那麼現在呢?”
那壯漢不再說話,隻伸出五根手指。
杜二娘問道:“五百兩銀子?”
那壯漢搖了搖頭,再次伸了伸五根手指。
杜二娘瞳孔收縮,冷笑了一聲道:“難道是五千兩?”
那壯漢口中的“正是”還未說出,我突然起身道:“是五十兩。”
他們兩個同時驚訝地看向我。
我悠然道:“五十兩,在對麵的天香樓擺桌酒,大家坐下來聊聊,一笑泯恩仇。燕大哥,我說的可對?”
此時燕三正好走到大門口,身後自然還跟著他的隨從們。
守在門口的幾個人正準備上去阻攔,忽然聽到那壯漢大聲道:“小乙哥?是你麼?”
燕三循聲看過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這,這不是曹家兄弟麼?你們怎麼來開封了?”
我與杜二娘看著他們三人快速摟成一團,頓時麵麵相覷起來。
這都什麼狀況是?
不一刻我們五個人一起坐在了三樓的包廂內,燕三笑著為我們介紹:“這位是曹成,這位是曹亮,是我以前在梁。。。。。。是以前的好友。”
我這才知道那壯漢叫曹成,瘦高個是他的弟弟叫曹亮。
燕三問他們道:“數年未見,聽說你們在揚州開了個酒樓,怎麼會來開封呢?”
曹亮搶先道:“前年年底,北狩皇上下了勤王詔。我們兄弟一合計,就將酒樓給關了,拿著積蓄招兵買馬,然後便帶了一眾弟兄們來了東京。”
北狩皇上,指的就是趙桓。這是對被俘的一種好聽說法。趙桓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下達了勤王詔,但他並沒有等到勤王大軍擊退金兵就城破被俘了。不過像曹氏兄弟這樣的自發組織的義勇軍仍然留在了開封附近。
漢人的力量是很容易可以被組織起來的,但是如何控製這股力量卻很難。
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宗澤做的很不錯。這也是完顏宗翰處心積慮要除掉他的原因。
至於燕三和曹氏兄弟的過去,他們談得並不多。曹成曹亮本來還有一個兄長叫做曹正,不過幾年前死了。剩下的兩兄弟本來在揚州府開了個酒館,聽上去生意還不錯。前年年底金軍再次圍困東京,他們便關停了酒館,然後拉了一票人馬北上。
德興號陳公子的叔父,楊州首富陳員外,便是他們這支隊伍的主要資助人。所以這次陳公子被怡紅樓打斷了腿,首先就想到找曹氏兄弟來報仇。
既然這話都說明白了,杜二娘也是個爽利人,說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麼可說的。曹大哥,給我三天時間,一定備齊五千兩銀子送到府上。”
曹成搖頭道:“杜老板,先前不知你與小乙哥的關係,多有得罪。這銀子什麼的,休要再提。我會回去和陳公子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