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桂花對不對?長的醜對不對?”柯明軒說:“沒有華麗的擺盤裝飾對不對?但是如果你肯嚐一嚐,就知道其實是非常花心思,非常好吃的。”
景晴臉上出現了一抹居高臨下的嘲弄笑容。“這……”
“我知道。”柯明軒打斷了景晴的話,“這道菜的賣相並不美麗。你曾經說過如果你的廚師把做的難看的菜就這樣端上來一定會給你開除,你也說過,桂花糖藕,桂花糖藕,顧名思義就是要有桂花才對啊。”
柯明軒拿起桌子上,放在筷子旁邊的餐刀。“其實有些看上去很普通的事物,很普通的人,隻要你肯嚐試,就會發現,裏麵包裹著一點也不普通的內心。”
柯明軒輕輕地切開了那段完整的藕。“為了這一道菜,我學了很久,桂花糖藕考的是耐心和細致,屬於慢工出細活的菜品。”
景晴看著那段被切開的藕。
褐色的藕裏塞著晶瑩飽滿的糯米,糯米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酒紅色,蓮藕每一個眼裏麵都塞著的糯米,每一小圈糯米的中心都有兩瓣小小的黃色的桂花,一絲白色的蒸汽從剛剛被切開的藕中冒了出來,蓮藕,桂花,糯米的香味在空氣中飄蕩開來。
“這裏麵的糯米,是我用從一大塊蜂巢裏滴出來的生蜜衝成的淡****泡了一整夜,為了增加一點色澤和味道的層次,我又用紅酒泡了兩個小時,雖然我沒有用你常喝的那種上萬塊錢一瓶的紅酒,但是我相信這絲毫不會影響這道菜的味道,然後我將桂花混雜在糯米的中心——哇,這個真是最夠繁瑣的步驟——之後再一點一點的將細小的包著桂花的糯米塞進蓮藕的眼裏。”
柯明軒將餐刀在手裏轉了轉。“我之所以沒有將藕切開了再上桌,是因為經過許多次反複的試驗,我發現這道菜吃的時候一定要溫熱,才最是香糯,而經過無數次的切之後,也隻有現在切開才是最利落,最不容易將糯米從藕裏帶出來的時刻,而且也是品嚐時味道最佳的時刻。”
說完,柯明軒手起刀落,一段藕被切成了薄薄的數十片,每一片褐色的藕裏,都有著一朵又一朵仿若梅花一樣的淡紅色的糯米,而每一朵小小的梅花的花心,是黃色的桂花花蕊。
“是不是要試試看。是你的決定。”柯明軒將筷子遞給了景晴。
景晴看了看柯明軒,又看了看麵前那盤如綻放著的一盤梅花一樣的桂花糖藕,接過了筷子,夾起了一片。
“希望你會覺得比我以前做的好吃。”柯明軒說。
“你是……”景晴突然抬起頭看著柯明軒。“花蓮的那個上海餐廳裏的男生。”
景晴將那片桂花糖藕放進嘴裏。
這個花蓮的男生沒有說錯,看似普通的食物,沒有想到,切開來竟然如此美麗,而且還——如此美味。
“將各個餐廳裏原本的桂花糖藕換成這個做法吧。”景晴用餐巾擦了擦嘴唇,對夏小葵說。
“這個柯明軒……”景晴看著柯明軒白色製服上的名牌。“是你朋友啊?”
“是的。”夏小葵答應著,盡量不去看高興地對著她擠眉弄眼炫耀的柯明軒。
“跟穆主廚說一下,有些菜可以盡量多教他。”景晴站起身來,看著正齜牙咧嘴對著夏小葵做著怪相耀武揚威的柯明軒。“你說的倒是很不錯。大道理一又套一套,希望以後你的烹飪比你說的話要好。”
柯明軒笑著點點頭。“也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拒絕嚐試看起來很普通的事物哦。其實,很多很普通的事物裏麵,可能會有著意想不到的美麗。”
莎曼莎上前來將耍帥的柯明軒拖開。“你現在簡直是把景小姐當朋友一樣……”
來不及繼續說什麼的柯明軒對著景晴仿佛朋友一樣揮了揮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