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莉提絲失魂落魄的跟在那個男人的後頭,眼中隻剩下他寬厚的背脊,他信步走出了建築,踏入那和煦的暖陽之中,整個人都置身於光芒之下,這一刻瑪莉提絲看的有些癡了,她多麼希望這一輩子都能看到這個背影,哪怕隻是看著也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威爾轉過身來,看著發愣中的瑪莉提絲,“瑪莉提絲,你沒休息好嗎?”
“啊?沒,沒有啊。”瑪莉提絲一愣,她倒是沒想到大人會問起這個,“睡的挺好的啊。”她強撐著笑容,心中卻嘟囔著怎麼可能睡得好,昨晚顛來倒去的根本沒睡幾分鍾。
“黑眼圈很重啊,是不是這段時間累著了,不過辛苦的時候也結束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陽光之下那個男人溫和的點頭致意。
瑪莉提絲心中一痛,他總是這樣有禮,總是這樣……可越是如此,那份遙遠的距離感更讓人心如刀割,仿佛永遠走不進他的世界,一步都無法踏入。
“那是我該做的,而且也不辛苦……”她本想多說幾句,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
“堡壘翼裝的事也都忙完了,接下來我就會隨軍團一同去往前線。”威爾微笑著說道:“等到這場仗打完了,或許你可以去我家坐坐,隨時都歡迎你的到來,我夫人一定也願意認識你這樣優秀的女文官,對了,我家的地址你知道吧?”
“啊,哦…我知道的。”瑪莉提絲答應了一聲,卻覺得自己回答的也太過敷衍,這樣的邀請是好事啊,可她卻始終難以調整心情。想到自己上門拜訪時,看到那幸福的一家三口的場景,瑪莉提絲便覺得無比落寞。
“那就這樣了,你回去吧,等下次回航,有時間再聚聚吧。”威爾笑著點點頭,揮手告別,轉身離去,看著他愈行愈遠的背影,瑪莉提絲整個人恍恍惚惚,幾乎難以站穩。
什麼……就這樣結束了嗎?不是說還有兩天假嗎……不對,不是兩天,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對啊,已經過去了,艦隊傍晚就要出發了……該死,看看我這個樣子,瑪莉提絲,你失了魂嗎?
她強打起精神,目光追隨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眼中水霧縈繞,卻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就這樣結束了啊……都結束了……
她抬頭看向天空,無數艦船正懸浮於空中,兩天時間的整備讓它們又恢複了原本的戰力,接下來便將開赴雙子城空域,等待他們的將是奪島之戰。
瑪莉提絲再望向前方時,一隊黑旗衛正好路過,遮擋住了她的視線,等到這隊人說笑著走過時,街道上已再沒有那個背影。她踉蹌著,險些跌倒,強撐著精神,沉默的轉身,一步一步的向回走,如同失去靈魂的傀儡。
結束了,都結束了……
熟識的人向她打著招呼,她卻仿佛什麼都沒聽到,無聲的繼續前行,一步,一步,走的那樣的無力,好似那個人的離去也掏空了她體內的所有力氣。她疲憊的走過走廊,爬上樓梯,經過淒冷的長廊,經過那蕭條的花園,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好友們看到她回來,笑著迎了過來,“瑪莉提絲,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了,難道你那位大人也要出征了?”
瑪莉提絲卻沒有回答,隻是黯然的從眾女麵前走過,“瑪莉提絲?你沒事吧?臉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那女官情急之下就想伸手扶住有些站立不穩的瑪莉提絲,可當手剛剛觸碰到她的胳膊時,就被瑪莉提絲抓住了。
“我沒事的,就是有些累,我先去休息了。”她虛弱的說著話,鬆開手,在眾人訝然的目光注視下走進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她靠著門後緩緩滑下,坐在那冰冷的地板上,長發遮掩著那張秀美的臉龐,一滴滴淚水無聲的滑下。
那個人走了,也同時帶走了她心中的一切。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吃力的爬起,脫去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向浴室,當溫熱的熱水衝刷著那有些寒冷的身軀,總算有種又活過來的感覺。她站在那裏,任憑熱水衝刷,心中卻在回味著那過去的一切,尋常的一切,沒有太多波瀾,但回想起來,那平靜的一切卻是那樣的清晰。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他坐在輪椅上,靦腆的笑著,看起來有些拘謹,當他的同伴要回去時,他還試著去挽留。直到藏書室中隻剩下兩人,他才禮貌的與自己交談。第一印象中的那個男人,靦腆而拘謹,不像是一個獵龍士,更多的像是一個鄰家文靜內向的大男孩。
她為他翻了近兩個月的書,手中的筆記清楚的記錄了他所有讀過的書籍,連具體看到哪一頁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些書本的內容都古怪的很,每每回到宿舍與好友們議論起來時,她們總會笑著說:真是古怪的大人。當時的自己似乎也會應和一聲:是啊,真是好奇怪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