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入舷窗,照亮整齊排列的書籍,瑪莉提絲卻無心注意那微小的美好,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床榻上的那個男人身上。
周圍靜悄悄的,能夠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瑪莉提絲望著那如此接近的側臉,平靜的外表底下是暗藏洶湧的內心,她多麼渴望能夠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望著對方,沒有煩惱,沒有憂愁。
世上不圓滿之事十之八九,她想起了口袋中那張字條,想起了上麵那寥寥的幾字,心中的欲念悄然淡去,她知道自己終有離開的時候,可卻不希望是此刻,戰爭的陰影籠罩著周圍的一切,她害怕這一次的告別就是永遠,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分別在秋高氣爽的日子,沒有太多癡纏,沒有太多哀怨,有的隻是平靜的彼此,以及那淡淡的一句:“再見了。”
安靜的艙室中如此接近的彼此,聽著對方的呼吸仿佛能夠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這一日注定是那樣的不平凡,他經受了許多,痛苦也好,傷感也好。瑪莉提絲同樣經受了許多,她從未想過自己的這份情感能夠如此波瀾壯闊,在短短的一天內從低穀到頂峰,來回躍動,隻是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隻是希望能擁有一份穩定的,無風無浪的情感。
而這一切,終究是場空。
艦船中的那些流言蜚語,她又怎麼可能沒有聽到,瑪莉提絲氣惱的爭辯,大聲的駁斥著那些質疑的聲音,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她又如何不知道那些糟糕的聲音對他有多大傷害,畢竟那個倒在自己懷中的男人,是如此的無力,如此的疲倦,那是過去從未見過的他,即使是手腳不便,無法動彈的那些日子他也總是麵帶微笑,眼中充滿希望。
大人啊大人,這世界對你太不公平了。
這般想著,又害怕麵前的男人何時醒來,要是他醒來睜開雙眼,又看到這個不願看到的自己,兩人又該如何麵對?可她又不願就此離去,能夠多看一眼便是幸福,哪怕隻是一眼也好。
時間一點一滴的逝去,靜謐的夜晚伴隨著一次突如其來的爆炸結束了,瑪莉提絲嚇了一跳,慌亂的跑到舷窗邊,湊過頭看向外頭,遠處的一艘艦船忽然炸成了巨大的火花,緊接著,一聲聲警報正迅速的響起,不遠處的天空大大小小的黑點正揮動翅膀,迅速逼近。
龍群……怎麼可能?
她詫異的倒退幾步,轉過身時驚駭的發現床上的男人已經醒轉,正毫不猶豫的起身,向外走去。瑪莉提絲猶豫了片刻,但立刻大聲的喊道:“大人,我永遠相信你。”
男人離去的身影微微一頓,他按著門框,沒有回頭,隻是答了一聲:“謝謝。”之後義無反顧的快步離去,消失在那再次變得忙亂的過道盡頭。瑪莉提絲看了許久許久,直到幾分鍾過去,她才微笑著自言自語道:“永遠相信你,大人……”
誰也不知道龍族是何時到了這麼近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它們是如何避過人類的偵查網,竟沒有一條消息傳回,整場攻擊來的是那樣的突然,突然到幾乎沒有任何艦船做好準備的,忙亂了一天,正是最是疲憊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在休息中,輪班的人少之又少,而龍族大規模的進攻竟然就發生在這個時候,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尖銳的警報聲,紛繁的腳步聲,大聲的喝問,慌亂間每個人都難以平靜,許多人隻穿著單衣便匆匆回到了他們的崗位。
“誰能告訴我,它們是怎樣做到的!為什麼沒有一艘船發回信息!”總指揮官勞倫斯老邁的聲音夾雜著不可思議,他的護衛長正將一件大衣披在他的肩頭,而他卻很不客氣的一把甩開,氣惱的站起來:“都什麼時候了!一件衣服有那麼重要嗎?”那名護衛長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卻還是哀求道:“大人,你的身子很重要啊。”
“重要,重要個屁!搞不好我們今天都得完蛋!”
龍族已逼近到兩空裏以內,隻要再過個幾分鍾,它們便將展開一場屠殺,而此刻人類的艦船依舊處於混亂之中。
“快,怎樣也好,立刻組織防線,否則我們都得死!讓盾艦衝上去,哪怕能多爭取一分鍾也好,快!”暴躁的話語在艦橋中徘徊,但這名老將不斷下達的命令真的讓人類方麵有了些緩和。
魔導炮開始打響,起初隻是零星的幾門,但很快加入炮擊序列的船隻越來越多,一些地方甚至組織起了光束網,封鎖著龍族前進的方向,此時幾乎沒有人會想著節省,所有的武器都瘋狂的運作著,若是不能撐過去,那麼所有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