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鉤,利維坦安靜的航行在空中,穹頂之上繁星點點,阿蒙獨自一人坐在邊緣,目光複雜的欣賞著天穹美景。
一顆流星劃過天空,打破了那份寂靜,成千上萬的星辰微微閃耀著,在雲層的遮掩下如夢似幻。
微不可查的腳步聲,阿蒙沒有回頭便知道來者是誰,他抬起胳膊,向嘴裏灌了一大口酒。
威爾順勢坐在不遠處,沒有開口,也如同阿蒙般欣賞著那如畫的星空。“怎麼,不陪你妻子?”阿蒙首先開了口,他側著頭打量著邊上這個男人,嘴角邊帶著些許笑意。
被這樣打趣威爾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從離開原初之島已過了七八日,這些日子裏奧維利亞便仿佛是要之前的時間補回來般,時時刻刻待在威爾身邊,一步不離,那親昵的模樣讓威爾都有些意外。
“她睡了。”
後方不遠處傳來鼾聲,是胖子瘦子發出來的,兩人太不講究,找個地方便隨意躺著,有時候睡覺太不踏實,險些要踏空走出去,還好阿蒙一直注意著,這才沒讓他們失足掉落,莫多則睡在另一個巢室中,那隻狗熊黑子之前和阿蒙一同在喝酒,現在醉的一塌糊塗,趴在地上,聽到說話聲伸出爪子摳了摳屁股,又沉沉的睡去。
此時的利維坦一片安靜,隻剩下那航行時發出的規律動靜,以及兩人低低的說話聲。
阿蒙笑著點了點頭,抬起胳膊,手中的酒瓶微微晃蕩:“要來些嗎?”
威爾應了一聲,後方液態金屬裹著兩瓶酒無聲的飄到了後方,阿蒙有些羨慕的打量著那可以隨意變換的銀光,將瓶中酒水喝空,隨手擲了出去,空空的酒瓶打著旋落下,幾秒鍾便不知掉到何處,兩人各自取過一瓶,抬手致意,喝了一口。
這並不是威爾自己想要過來的,對於身邊這個叫阿蒙的特殊家夥,他心中一直充滿困惑,不知該如何與其相處。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光是共享生命這一條便複雜的很,其中一人死去,另一半也絕對逃不脫。也正是如此,威爾才能按耐下過去的恨意,盡可能的用前進的眼光看待這件事情。
正如奧維利亞開導時所說的那樣,東線空域那個夜晚的激戰中,成千上萬的將士因為阿蒙而死,威爾最終與他同歸於盡,那些黑旗衛,獵龍士的生命已經逝去,無法更改,如果隻是抱著過去的仇恨的話,那麼兩人根本沒有共處的立場,隻有將過去淡去,將目光放到未來,才有和平相處,互相扶持的可能。
“過去的已經過去,恨也好,悔也好,都已無法更改,但未來卻是可以改變,與其一直執著於無法更改的過去,盡可能的創造你所希望看到的未來,這才是你當前能做的,這樣的話,你應該去與他打好關係。”奧維利亞這樣的勸說道,威爾沉默許久,終於答應下來。
但真正的來到他身邊時,心中也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這段時間這特殊的兩人始終保持著疏離的距離,幾乎沒有真正平靜下來單獨對話的時候,不單單是威爾,阿蒙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那已經過去的事情。
“你變了很多。”威爾手指緩慢敲打著酒瓶,說出這句在心頭許久的話,阿蒙真的變了很多,再次遇到他之前,威爾怎麼也想不到會遇到這樣的他,在他的固有印象中,那個年輕的真龍嗜血好戰,傲慢殘忍,無論如何與容易相處都沒有任何關係。
而這段時間的相處,就連暗中觀察著的奧維利亞也承認:“現在的他真的與你之前描述的完全不同,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阿蒙歪著腦袋,坐在邊緣懸空的腿隨意的晃動著,當威爾以為他不願開口時,這個年輕的龍族用略帶哀傷的語氣歎息道:“發生了許多事……”
那語氣中的情緒讓威爾有些不真實感,他感覺得到對方並沒有說謊,心中也好奇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也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詢問,這是奧維利亞告訴他的,如果阿蒙願意說,他自然會說,如果不願意,冒然詢問隻會留下壞印象。
“你也不一樣,強大了好多。”阿蒙轉過頭,臉上帶著自嘲的微笑,抬了抬酒瓶,又大口的喝了兩口。
又是一陣沉默,遠處的新月被厚實的雲層所遮掩,利維坦進入了一片雲層之中,兩人腳下不時有雲霧掠過。“以後有什麼打算嗎?”這是威爾最想詢問的問題,那日兩人合力幹掉追來的兩隻真龍後,阿蒙便就這樣待在利維坦上,從未表示過未來的去向。威爾自然知道不可能約束對方一直待在自己身邊,如果無法做到彼此尊重,引起矛盾,那對他來說將會是一場大麻煩,誰也不知道這摸不清猜不透的真龍會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