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便是一天過去,零刻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雖閉著眼但感知力一直放在威爾身上,威爾的生命反應雖然輕微,但還算穩定,他不清楚現在威爾麵對的是什麼,此時的他隻能這樣等待著。
頭頂上方那巨大如心髒般的複雜結構的跳動愈發澎湃,那表麵如血管般的凸起漸漸開始有了光亮,這樣怪異的變化讓零刻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站起身抬頭注視著那逐漸變得活躍的巨大組織,就算不怎麼了解這裏,零刻還是清楚這裏非同一般,能讓威爾如此對待的,很有可能便是這巨龍獸的核心所在。
撲通。
撲通。
他詫異的回過頭,目光期待的看著威爾,他感覺到了他的生命體征正從那如同冬眠般的狀態蘇醒,他的身體正在迅速的恢複中。
隨後威爾睜開了眼,足足花了半分鍾那雙呆滯的雙眼才終於有了焦點,而後他看到了麵前一臉關切的零刻。
“你沒事吧,我該怎麼做?”零刻開口說道,長時間沒有說話讓他聲音顯得格外幹澀。
“不用,我自己來。”威爾虛弱的笑了笑,銀色的液態武裝轉瞬間變作怪異的器物,竟將那所有探針一次性全部拔出。威爾死死咬著牙忍受著那離體的痛苦,一張臉上已是浸滿汗水。液態金屬拔出之後立刻貼著他的身子將他托住,並且遮蔽了所有傷口。
束縛著他身體的組織迅速的收縮,他頹然的向前倒去,被零刻一把抄住,小心翼翼的扶到了一邊。
“你很虛弱。”
“我知道……”威爾慘笑著輕聲說道,嘴唇發白而幹裂,他卻並沒有理會這麼多,而是抬著頭滿是血絲的雙眼注視著那巨大的心髒,呼喊道:“幽月?”
沒有回應。
零刻疑惑的看看威爾,又轉頭看看那正在澎湃跳動的結構,一句話也沒說。
威爾張了張嘴,隻覺得舌頭有些發麻,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解,他沙啞著嗓音又呼喊了一次:“幽月?”這一次的語氣中透著些猶豫,透著些眷戀。
沒有回應。
“你太虛弱了,需要好好休息。”
零刻的話讓威爾怔了怔,他呆呆的回過頭,看著那熟悉的麵孔,嘴唇顫了顫,艱難的點了點頭。
失敗了嗎……終究還是沒有成功,果然還是太冒險了嗎……?
痛苦正在心頭蔓延,身體的疼痛算不得什麼,失敗的感覺也算不得什麼,他心中最在意的是幽月,而此刻那個總是陪伴著他的身影不見蹤影。識海中一片混亂,礁石嶙峋,海麵上的風浪還在繼續,曾經的島嶼已不見了蹤影,陰沉的水麵上飄蕩著碎裂的木塊,他看到了一塊斷裂的木頭,他認出了這塊木頭,那是幽月總是坐著的搖椅上的一段。
幽月?你……還在嗎?
識海中無人應答,隻有那洶湧的海浪和瓢潑的大雨。威爾泡在水中,木然的隨著海浪起伏,這是他的識海,盡管損毀嚴重,但已有了曾經的經驗,隻需要花點時間就能修複這裏。
但,那個熟悉的身影卻不在了……
達克也恢複了意識,麵對許多雙關切的目光,他緊閉著嘴,怒氣衝衝的找到了威爾,他看到的是一個頹然無助的男人,感受到對方意識中那海潮般的痛苦,到了嘴邊的質問卻是再難問出口,他伸出拳頭,在威爾肩頭輕輕一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我失敗了,她不見了。”
感受著奧維利亞的懷抱,他虛弱的說著。
奧維利亞將他抱的更緊,與他相識這麼多年,卻從未見過如此無助如此懊喪的他,奧維利亞輕聲的勸慰著,鼓勵著,親吻著他的臉龐,“她也同意了,不能隻怪你,這是她的選擇。”
“但她不見了,徹底消失了……”
奧維利亞流下淚來,麵前的男人如同無助的孩子,讓她無比心疼。“都結束了,一切都過去了……你要堅強些,她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頹廢。”
利維坦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銀龍衛中無人知曉,他們隻知道達克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意識,等恢複之後怒氣衝衝的去找蒼炎大人,結果他回來時卻是一臉的落寞,隻是一個人待著,身上彌漫著說不出的惆悵感。
而夫人則一反常態的進入了利維坦中心區域,要知道她過去總說那裏的味道她受不了,這一次卻足足進去了三天。
沒有人發生了什麼事,島上流傳著種種猜測,有人找到利維斯塔打聽,荒蕪之龍同樣的滿腹疑問。原本正熱火朝天進行著進階,現在那熱頭勁已消失不見,整個島上都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蕭瑟,便如同那皚皚的白雪,讓人心中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