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利維斯塔表情玩味的打量著不遠處的達克,幽邃的眸子一亮一亮,滿是戲謔。“如果身體不舒服可以請病假的,不影響考勤,嘿嘿。”
一隻真龍又怎麼會身體不舒服,他們身體之強韌甚至不輸鋼鐵,舉手投足間便能開碑裂石。
可現在的達克,似乎真的病了。麵色潮紅,額頭沁出虛汗,他斜靠著椅子,癱坐在那裏,一口一口的喝著酒,腳下倒了十數個酒瓶,整個艦橋都布滿酒氣。
聽到荒蕪之龍帶著諷刺的話語,達克隻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又抬起手,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也隻有這樣才能壓製這快一天的“糟糕”情緒。
這事不是利維斯塔引起的,自然沒理由衝他生氣,現在的達克隻想抓住那個男人的肩頭,死命的搖一搖,大聲的質問他:“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那從心頭綻開的愛意一輪又一輪,從下午開始就沒停過。起初達克還很不以為然,依舊高傲著昂著頭,在龍巢中四處查看。可到了後來就沒辦法再假裝沒事了,如果心情有顏色的話,那今天他的心情絕對是滿滿的少女粉,那層層綻放的愛意徹底擾亂了達克平靜的心靈,不得已之下這個真龍很沒麵子的偷偷溜進了一家酒館,愣是將裏頭收藏的美酒全部搬空。
美酒入喉,那或清冽,或灼熱的感覺才能壓製住那不斷湧出的愛意,但也隻是稍稍壓製而已,十幾瓶下去,換做往時他早就癱軟在地,醉的一動都不能動。可偏偏今天,就算是想睡也睡不著,想昏也昏不倒。
達克第一次吃到苦頭,心靈想通的苦頭,他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太無辜太可憐了,明明是個人畜無害的小龍龍,乖乖的待在這裏幫助昔日的敵人進行現代化建設,啥錯都沒有犯,可結果呢,硬是有人將他嘴生生掰開來,源源不斷的朝裏頭灌狗糧,他想掙脫都沒有辦法,這個中滋味實在是常人無法得知。
再一次喝幹一瓶酒,氣惱的他將酒瓶狠狠砸落,破碎的玻璃落在地上,很快便被蠕動的地麵所吸收,“媽的!這個混蛋!”
荒蕪之龍看著直樂嗬,這小輩換做他威風的那個年代也算是不錯的年輕人,可偏偏拿那個人類沒辦法,他又忍不住逗弄麵前的小家夥,陰陽怪氣的說道:“看來啊,這神聖契約也不是全是好處,難怪又被稱為恥辱印記。”
達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手指一捏將酒瓶口直接捏碎,又爽快的灌了兩大口,一雙眼睛已是赤紅一片,他很想開口求饒,告訴自己的另一半,“請照顧一下單身龍的感受。”但又覺得這樣就等於輸了,兩人雖已是密不可分的關係,可高傲的達克又怎願意輕易的求饒,這不符合他的性子。
“臭小子,等著吧,等哪天我遇到對的人,也讓你嚐嚐這糟糕的滋味!”他忿恨的罵道,與其受這折磨,寧願被捅上幾刀來的痛快。可一想到所謂的對的人,他便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守望塔中女人不少,甚至說挺多,大部分還都是青春正茂的年紀,美麗的麵孔更是常常看到。
可卻沒有一人讓達克動心,她們再如何美麗,再如何嬌俏,看在他眼裏,也與死物沒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裏,他腦海中就出現了那個低著頭的女人身影,雙眼愈發赤紅,他恨自己沒有來得及拯救她,恨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更恨自己過去這麼久都忘不掉,始終忘不掉,每每想起那個女人,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或許……你永遠無法取代。
酒入愁腸,黯然的氣氛在蔓延,就連荒蕪之龍都看出他心情很差,不再說那些刻薄的話。
紅著眼的達克思索著,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陷得這麼深,明明這裏任何一個女人都漂亮過那個低著頭的女子,她們自信大膽,充滿青春活力。可即便如此,看在他眼中卻沒有任何波瀾,他總是想起莫妮卡,想起那個晚上,她從後麵抱住自己的背脊,想起來自背後那帶著欣喜的梗咽。
感情這東西,對龍族來說始終是看不透的東西,他們狂妄,高傲,活著隻為了追求力量,追求征服的快感。可誰又能知道當一頭真龍對人類動了情,竟會陷得這麼深,這麼的無力對抗……
可偏偏這種痛苦中夾雜著難以割舍的美妙,他想念那夜空下自己在溪水中清洗身體時,女人羞澀不時抬起的目光。想念她磕磕巴巴的聲音,說著沒有自信的話語,總是害怕自己的離開。想念那夕陽之下她等待在廊下投來的期盼目光。
他再一次正視自己的內心,發現已無法擺脫那個叫做莫妮卡的女人,也同時發現自己在害怕,他害怕新的戀情的來到,覺得那是對莫妮卡的侮辱。同時他也害怕再一次的生離死別,他是真龍,真龍遠比人類強大百倍,那些女人們又怎能比得上他,這樣的差距讓結局變得固定,也許是在激烈的戰鬥中戰死,也許是因為差距太大而黯然離去。即便是真的相濡以沫一直走到最後,擺在兩人之間的問題也無法避免,那便是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