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些人,總是安靜的陪伴在你身邊,沒有太多負擔感,沒有太多生疏的距離,彼此間如同多年的好友,可以親切的聊著那有趣的話題,交換著彼此的每一天,在他或她的麵前,不用戴著麵具而活,你一個微笑,對方便能感受到那微笑下的含義。
而當你以為這樣的日子將永遠持續,每一次回頭都能看到那個安靜的站在身後的那個人,微笑著看著自己時。或許命運之神纖細有力的手便已將在你人生的痕跡上淡淡的抹上一筆,將你身邊那個特殊的人悄然帶走。
屋頂的縫隙透出一縷陽光,細小的塵埃在那聚光燈般的陽光下翩翩起舞,威爾無聲的伸出手,觸碰著那份光亮,想要抓住些什麼,那些頑皮的顆粒卻歡快的溜出他的指縫,或是向著更高處驕傲的攀爬,或是隱沒於陰影之中,從視線中淡出。
威爾怔怔的站在那裏,失神的看著那熟悉的屋子,許久沒有人居住,這裏有些雜亂,床鋪之上堆放著簡陋的器具,一些被子,一些清理幹淨的農具,孩子的衣服堆在一旁,能夠看到那粗布料上細密的針腳。
他曾經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不算長,不算短,卻很重要。那時窗子總是關著,門也同樣,他窩在這裏縮成一團,好奇的想要了解窗外的世界,想要去找尋那清脆的鳥鳴,想要看看那碧藍天空之外的美妙。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那樣做,他聽話的待在那裏,安靜的,沒有太多煩惱,單純的猶如嬰兒。
隻是在每一個傍晚,當熟悉的腳步聲從院子中響起時,他會開心的站起,赤腳踏在那修整的幹淨的土地之上,注視著那扇老舊的木門。
而後,木門會伴隨著一聲吱嘎,堅定的開啟,那個含笑的女人亦如每一天般站在門口,對著自己說上一句:“餓了吧,我去做飯。”
那時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不能出去,也不知道她們整天整天在忙著什麼,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充滿著秘密,唯有一點他十分清楚,那個女人會回來的。
艾琳娜二十多歲的年紀,初見時白雪般光潔的皮膚已經消失不見,但在這溪穀村中她依舊是屬於最幹淨的那一批人,她個子不高,論外貌比不過艾莉絲,論氣質比不過卡特,也沒有奧維利亞淺笑晏晏時動人。
那個在德洛裏亞城初見時的大小姐,隨著威爾踏上了不同的人生軌跡,也偏差了人生的道路,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優秀的身影,她或許逐漸黯然,但那雙眼卻從未在威爾心中離開過。那是雙帶著善意,雜揉著溫情,藏著淡淡愛意與一閃而逝的付出。那雙眼純淨,自然,沒有負擔,如一泓清水,隻是看著便覺心情大好。
在得知已經到達溪穀村之時,那雙眼便從塵封的記憶中破土而出,無可阻擋的出現在威爾的心頭,他感受著胸腔內越發激昂的心跳,加快腳步,想要看看那位特別的朋友。
來時,他曾猜想過許多種相見的可能,再見時她應該還是那簡單的穿著,樸素但卻難以掩飾她的美好。也許她的身邊會有很多孩子在胡鬧,畢竟她很受孩子們親睞,漢娜也是最為親近她。也許她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愛情,她的另一半會是一個質樸的真誠的男人,可能不會有太多英雄事跡,但在這安靜的小村落中這樣的選擇或許是最好。那雙原本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會看向其他的男人,也許還能從那雙眼睛中讀出些許留戀,當想到這裏時,威爾心中有了絲許酸楚,很快卻被釋然所填滿。
對啊,我已經有了如此深愛的奧維利亞,又何必在乎更多,貪心可不好,更何況是那樣優秀的女子。
當最初在人群中沒見到那抹倩影時,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放鬆感,直到與洛林等人相見,他才發現自己依舊沒有做好再會的準備,即便是看上去那樣輕鬆,但事實怎樣隻有他自己知道。
即便是暗暗有了決定,但當真正想要那樣做時多少有些猶豫。
人本就是如此,何況是一個在成長階段大部分時間都處於自卑中的他。他心中始終有一道風景,在德洛裏亞城,那擁擠的煩亂的市場上,那個被眾人圍著的少女,挽起長發,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笑盈盈的看向自己。
那時的她對威爾來說有著深深的距離感,盡管她隻是城主的私生女,聽傳言在家中也沒有太多的好臉色看,但身份就是身份,如鴻溝般無情的橫亙在兩人之間,所以他隻覺心跳快了幾下,接著便轉過頭,沉默的離開,兩人雖呼吸著相同的空氣,卻並不生活在同樣的圈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