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雨水很多,一連兩天的雨讓湖水都上漲了些。幾縷陽光從雲層中透出,斜斜的掛在天空,隨著風雲變幻不斷改變。
湖水很清,亦如過去那般,麵前的湖對於溪穀村的村民來說十分重要,他們很珍惜,要是孩子胡鬧的過分了些,保管回到家會討頓狠揍。
粼粼的波光無聲的搖曳著,不時露出幾個水泡,那清澈的湖水照的人心情平複。一陣輕風吹過,蕩起漣漣的波光。
威爾很喜歡這樣靜靜的注視,不到一年前他也是這樣做,當時站在不遠處的是零刻,那個沉默卻又值得相信的男人,要是沒有外人在時,他也會露出溫柔的一麵,陪著小波利在湖水玩耍,不時輕笑幾聲,很少見的笑容。
如今曾經萌萌噠的小波利,成長為了幼年版肉山大魔王,甚至被達克命名為豬龍,盡管有不少人對此頗有意見,可殘酷的現實擺在他們麵前,使得他們不得不認同。但那個人群中最閃亮的大光頭卻覺得,叫豬龍不一定合適,也許該叫龍豬。
至於是該叫豬龍,還是該叫龍豬,威爾並不在乎,他在這裏等了三天,找了三天,將每一寸土地每一處樹梢都尋了個遍,身後的岩洞原本早已坍塌,但還是被他小心翼翼的清理幹淨,隻為了尋找那個女人曾經留下的蹤跡。
雨水來了,人卻沒來。
零刻變得更加沉默,他沒有與威爾交談,但看著威爾的目光中透著點說不起的東西,他沒有休息的尋找了好多天,甚至喪心病狂的騎乘著銀龍飛到了數十空裏外的島嶼,隻為了找到些什麼。
他雖一句話都沒有說,威爾也明白他的心情,他在怪自己。是的,那座冰山隻是外表冷酷,其實內心透著溫熱,而在他墜落在這個島嶼中的那段時間,艾琳娜的照顧足以點燃那叢溫熱,不是愛情,而是另一種說起來複雜又說起來十分簡單的感情。
你幫過我,你便是我的朋友。
盡管他從不曾開口,但威爾了解這樣的零刻,所以看著他目光中的那抹責備,他隻能苦笑,卻是開不了口,一次次的看著那個英挺的男人跨上龍背,麵沉似水的離開。
其實零刻很不好過,這件事介於他的兩個好友之間,他甚至沒有立場去責備,去憤怒。他的感情並不豐富,很單純,就是這樣的單純讓他覺得愧疚,他甚至覺得自己當時該做些什麼,即便回檔無數次他依舊會什麼都不會做,他依舊這樣覺得愧疚,是啊,當事情已經發生了,自責的心思又如何壓的下去。
腳步聲響起,威爾沒有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
一瓶酒遞到了他麵前,威爾抬手接過,酒瓶有些古怪,質感摸上去略略有些粗糙,材質介於玻璃與水晶間,似乎是幽月上次提到過的新材料。
“丸山精釀,最高品質的,我藏了很久,你嚐嚐。”來人這麼說著,隨意的盤腿坐下,隨手將手中那一瓶一模一樣的酒揭開,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不錯,真的不錯,看來那幫混小子沒騙我。”
威爾笑了笑,輕輕的一撥酒瓶的蓋子,那木塞便滴溜溜滾走,在地麵上劃出一道怪異的圓弧,晃晃悠悠的停了下來。他輕輕的抿了一口,入口之時那辛辣的感覺仿佛要點燃全身,他嗆得直咳嗽,身邊的男人大笑出聲,笑聲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真燒。”威爾嘀咕了一句,緩過勁來便覺得渾身一熱,丸山精釀點燃了他的身體,燒灼著那哀傷數日的軀殼。
“怎麼樣?”達克眯著眼,笑吟吟的問道。
“還不錯。”威爾又喝了一口,咽下去之後點了點頭:“我喜歡。”
兩人不在說話,隻是坐在那裏,看著麵前的湖,看著那成片的隨風輕擺的蘆葦。
“這地方不錯。”
“嗯。”
“我有點喜歡這裏。”
“我覺得也是。”威爾想了想,又說道:“你會願意在這裏待許多年嗎?”
“我?”達克轉過頭,威爾卻沒有看他,真龍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揚:“你在後悔?”
威爾神情一滯,短暫的時間裏他甚至覺得身邊的人不是達克,而是另一個他陌生的人。“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在後悔。”達克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又是一陣沉默,這一次不知過了多久,威爾隻是低著頭看著那湖水,達克也好整以暇的看著這一切,一隻烏龜從水中探頭,似乎覺察到什麼,連忙潛入水中。
“那是愛情嗎?”
“什麼?”威爾有些意外,這樣的話竟是來自身邊這個男人,他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你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