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反擊時刻 第七百一十七章:解脫感(1 / 2)

燭火搖曳,照的那幽暗的通道更添幾分詭異,窗子輕輕的震顫著,隱約能夠看到那淺粉色的夜空,星光暗淡。

引路的隨從彎著腰前進著,手中的燈火照亮了那帶著曆史厚重感的地磚。隱約能夠聽到遠處的關門聲,吱嘎吱嘎作響,仿佛是一隻頑皮的野獸在捉弄著人。

萊昂納多緊了緊身上的大氅,跟隨著引路的隨從向前走著,這神皇堡西麓的通道他過去走過無數次,從懵懂的孩童,到青澀瘦削的少年,再到現在這個樣子,他熟悉這條通道的每一處,抬眼望去便能找到兒時頑皮時留下的刻痕。

他站在原地,看著那幽邃的通道,耳畔仿佛能夠聽到那幾個孩子淘氣的笑聲,那是他的哥哥姐姐們,還有那如瓷娃娃般可愛的妹妹。曾經他也有著有趣的童年,有著可以依仗的兄長,有著寵愛著自己的姐姐,還有那調皮的,可愛到讓人舍不得放開懷抱的妹妹,他們曾經那樣鮮活的存在過,存在在這冰冷如監獄般的城堡中,他們在這裏渡過一天又一天,留下繁多的回憶,讓人難以忘懷。

而現在,一個個熟悉的身影逐漸消失,笑聲不再,隻剩下那淒冷的沉寂,默默的述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很多時候萊昂納多也會想,假如這一切不是這個樣子,該多好。要是那樣的話,他不會成為現在這個自己,他也會像孩童時候那樣,帶著些膽小與怯懦,發生什麼事情就愛躲在哥哥姐姐身後。

隻是那些可以為他提供庇護的哥哥姐姐們一個個不在了,他不得不站在前頭,沉默的,堅強的經受一切,他眸子中的情感變得壓抑,失去了恐懼,少了害怕,隻剩下鋼鐵般的堅持,他成長了,卻是生活逼迫著他不得不成長,人人都說帝國雙星舉世無雙,可如果可以選擇,萊昂納多認為自己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沒有那麼多才幹,沒有那些虛名,也沒有那些狂熱的注視著自己的將士們,他或許隻會是一個有點小聰明,偶爾能說出精彩言論的小男人,習慣於在午後的陽光之下,泡上一杯好茶,讀著手中心愛的書,一看便是一下午。

那樣愜意的生活是他心之所向,沒有負擔沒有期許,隻是簡簡單單的活著,多麼令人羨慕的日子。

羨慕,卻追逐不到,自從那之後他便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已離自己無限遠,並且彼此的距離還在不斷拉長,他成了第二軍團的軍團長,成了數百艘魔導艦的最高指揮,麾下數萬精兵,仰仗著他的光芒。

而現在那樣的輝煌被無情的鐵錘狠狠擊碎,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萊昂納多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懊喪,那場失敗給他帶來的並不是無止境的沉淪與恐懼,相反卻有種淡淡的解脫感,仿佛壓在肩頭的責任與負擔一下子輕了許多。

當父親簽署政令,將士兵遣散時,他便知道過去的輝煌不再了,可卻忍不住有種想要高呼的感覺,他解脫了。他知道要是這份心思被別人注意到,一定會帶來很麻煩的影響,可依舊有種說不出的舒暢感覺。

多少年來,他辛苦的掙紮著,殫精竭慮的率領著他的手下,一點一滴的壯大,每時每刻都要提防陰謀與暗殺,雖說榮耀,卻活得很累很辛苦。而現在呢,那些精心堆砌的光芒暗淡了,他卻反而覺得無比輕鬆。

他衝著那深邃的通道笑了笑,仿佛能夠看到一個個虛幻的身影,正衝著自己微笑,他們招手,嘴唇微動,似乎是在說: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萊昂納多輕聲說道,不理會前頭引路人錯愕的目光,徑直向前走去。

皇家衛士依舊堅守著自己的崗位,他們如同這座城堡一樣,冰冷而無情,同時也擁有著值得稱道的品質——忠誠。

鋼鐵澆築的鎧甲,數十斤重,這些高大的男人卻能夠穿著這樣厚重的甲胄,端著武器一站便是一天。他們用頭盔與麵甲遮掩著麵容,萊昂納多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從小時候開始就這樣,那條熟悉走道中的皇家衛士究竟有沒有換過人他都不清楚,無論他如何發問,這些男人總是沉默不語,隻有聽到帝國皇帝的命令,他們才會堅定的執行,無論要做什麼。

有時候萊昂納多覺得這些人很可悲,如果說自己的命運被撥弄的一塌糊塗,走上了一條完全不想走上的道路。那這些皇家衛士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命運,他們甚至不像是人,而是一柄柄武器,一把把利刃,一件件工具。與他們相比,萊昂納多覺得自己幸福的多。